李橘白见木蓝支吾半天,隐约猜到了一些,这个登徒子,她忍不住抿紧嘴角,冷冷丢下八个字转身离去。
徒留木蓝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清白犹在她听得懂,但与你无关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又糊涂了呢?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惹夫子不喜了?
事实证明,木蓝这一次猜对了,因为从第二天起,她就开始了埋头苦读经义的日子。
家还是自己的家,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爹娘也依旧是亲爹娘,但夫子却不是温柔似水的夫子了。
不,应该说夫子又变成黄州府竹县学堂里那个冷若冰霜的夫子了,这几日的温柔好像都只是她的错觉。
甚至连娘亲也没以前疼爱她了。
绾绾要用心读书,娘就不打扰你了。丘夫人放下两碟糕点,欣慰地点着头走了,儿媳说了,女儿有状元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她以后说不定就是状元娘亲了。
想想就让人期待,那些暗中觉得她没生儿子的人就等着瞧吧,谁说女儿不如儿子,她的女儿是全天下最好的。
木蓝:娘,我想去外面转转,我觉得楼上楼的糕点比家里的厨子做得好吃。
可看着一旁眸光温和的李橘白,她莫名觉得那目光里藏着威胁的意味。
木蓝心情沉重地看着手里的书,她一定是得罪夫子了,不然怎么总觉得这是被针对了,夫子这是公报私仇啊,偏她还没处说理去。
就连丘尚书知道了,看着李橘白为木蓝磨墨添茶的场景也不由得感叹:老夫当年寒窗苦读时,何曾有过这等红袖添香的惬意,绾绾有幸能得橘白啊,今后一定要对她爱之重之,切莫相负,不然为父也饶不了你。
木蓝:
爹娘是被夫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吗?她才是亲生的啊。
李橘白含笑点头,对丘尚书夫妇已经没了初时的不适应,言谈间自然又亲和,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亲生的。
木蓝忧心忡忡地照了照镜子,嗯,镜中的人看着比在黄州府的时候白了点,也胖了点,和从前的自己也更像了。
木蓝松了一口气,不然她真的要以为夫子更像从前的自己了,没看爹娘这态度吗?看夫子千好万好,对她似乎只会关心读书怎么样了,哎,生活艰难啊。
夫子,为何我要整天看这些经义,你却不看呢?这不公平,明明要参加会试的又不是她一个。
李橘白垂眸含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自是无需看了,不过偶尔温习一下也无伤大雅,毕竟读书要勤勉才能有收获。
语气淡淡,木蓝却听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这是炫耀吧,这一定是炫耀吧,不,这肯定是鄙视她。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木蓝渐渐也就习惯了,而那些所谓的亲笔书信,她也写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至于东风何时来,她们商议一番决定在会试后,不论自己能否榜上有名,都要让这东风吹起来。
不过,有些事却需要提前准备一番了。
夏日就要过去的时候,护城河的岸边依旧不到夜晚就亮起一盏盏灯笼,待到临近宵禁时分,一艘艘画舫才靠岸,人声渐熄,大红灯笼也相继灭了。
几艘小船在夜色掩映下驶向湖中央,又过了一段时间,小船才在一处靠近河岸的地方停下来。
就这这里了,如果找不到就扩大范围,你们这些日子的任务只有一个
木蓝吩咐完便乘了其中一艘小船离开,留下十余名丘府的家丁,这些家丁都是家生子,且是人品靠得住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水性都很好,且有法子在水下潜行许久。
待木蓝走后,家丁们纷纷把两个拳头大小、吹满气的羊皮囊绑在腰上,然后一个接一个入水,老爷吩咐了,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副女子的尸骨,最好能全须全尾地找到,事后有重赏。
回府后,木蓝朝着担忧的李橘白笑了笑:夫子,我回来了,没什么好怕的。
回来就好。李橘白淡淡道,手指却在袖中悄悄捻了捻。
你说能找到吗?木蓝仍旧有些担心,虽然地方是对的,但吕三郎那厮真的会抛尸河底吗?
李橘白抬眸:你们当时相约是在酉时,天色还没有大暗,若把你带离河岸不仅有被人发现的危险,还要重新处理尸身,所以沉河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而且他为了你一直不被人发现,还极有可能会在你身上绑上重物,综上所述,八成能找到。
木蓝愣了愣,心里有些不适,任谁也不能这样平静地谈论自己的尸身,她揉了揉胸口讷讷道:他为何非要杀了我呢?
李橘白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他若退亲,必得罪尚书府。还有一层意思她没有说,那就是丘桃,一个和未来姐夫有私情的庶妹,对嫡亲的姐姐是爱是恨可想而知,那么这其中的杀机又占了几分呢?
那也不必
仿佛知道木蓝会问什么,李橘白接着道:若你很快就被人发现,官府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追查,不说证据什么的,你的贴身丫鬟荷儿,庶妹丘桃这些人都未必能蒙混过去,可若是拖个一年半载就没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