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杯喝茶,口中却附和着老伯爷的话,是啊,丫头长大了,过了年就十四了吧?我记得是二月的生舍。
阿福不明所以,她以为自己到了正堂见老夫人,怎么也会被她喝骂一顿,然后如同前世一般禁足,过年的时候只在晚宴的时候让她出来吃了顿饭,便被周妈妈押着又回了槐院呆着。这回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不但没有呵斥她,还这么好言相待。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还是有后手留着?会不会也像张氏那样,想拿她换什么利益?
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老夫人他们也不只是她一个孙女。
虽然心中暗潮汹涌,阿福仍是恭敬行了礼,开口道:是的,孙女是二月出生的,来年很快就十四了。
话音刚落,就听上面传来老伯爷的声音,十四了啊,那还有一年就及笄了。既然如此,有没有说什么人家?
最后的那句话却是问老夫人的,老夫人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笑着道。没有吧,她母亲没跟我提过这事,等会我让人去问问。
好,你到时候派人去问问。老伯爷当即拍板,让老夫人去询问,然后略微前倾身子,看向地上跪着的阿福道:起来吧,这屋里虽然烧了地龙,地上还是凉的很,可别落下什么毛病了。你还小,不懂得这事的严重性,若真的受了凉,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看祖父这腿,就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毛病,现在遇到阴雨天气还是又痒又疼的。
阿福抬头看了看老伯爷,见他笑容温和的看向自己,又把目光转到老夫人的脸上。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却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阿福这才又俯身行了礼,这才站起身。
她惯不会做面子上的情,尤其是在她脑子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老伯爷的话,她咬着牙顿了半天,仍旧没有想到要说些什么。
老伯爷似乎也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阿福,眼中的满意更甚,拈着胡须不住的点头。老伯爷又使劲夸赞阿福几句,让阿福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觉得老伯爷嘴里夸赞的话她都懂,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却不适用。
什么温婉大方,活泼灵动,这是在夸谁?若说稳重她倒还沾点边,这活泼,莫不是在夸蔡清萍吗?
老夫人似乎也觉得老伯爷有些夸张了,忙阻止他下面要说的话,给旁边的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会意,上前道:老伯爷,看大姑娘的脸色,应该有些不舒服。
是啊,若不然先让她回去休息,等哪天她好点了,你再招她去书房说话。老夫人也在旁边开口道。
这几日阿福一直被她关在小佛堂里,每日的饭菜供应也跟不上。看阿福这通红的脸色,像是发起高烧的样子,老夫人真怕再让老伯爷这样念叨下去,阿福会撑不住晕倒。
老伯爷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阿福的脸色,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忙道:快请大夫,看看是不是受了凉。天气这么冷,病了可是要受罪的。
见老伯爷要起身摸阿福的额头,老夫人按住老伯爷的手道:蕙丫头身子一向康健,没什么大事的,你放心吧。然后吩咐周妈妈,送大姑娘回院子里好好歇息,让厨房煮锅姜汤送过去。
周妈妈忙行礼,是,老奴这就去吩咐。大姑娘,老奴送您回去吧。
阿福点点头,跟老伯爷和老夫人行礼道别,这才跟在周妈妈的身后离开。
看着阿福的身影消失在棉帘后面,老夫人才开口道:看样子是个愚笨的,连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若是萍丫头听到你说老寒腿的事情,铁定会说出一溜关心的话出来。看着老伯爷的样子,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又道:你确定那位说的是这个闷葫芦,不是萍丫头?
老伯爷一脸的不耐烦,我虽然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弄错了不成?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缘法。虽然我们都觉得萍丫头更好些,可你不知道,萍丫头使劲了力气想要进笙院都没进去,偏偏那位不过是在门口站了站就被人给请进去了。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老夫人一脸诧异,看来蔡清萍并没有将这事情告诉她。
老伯爷一瞪眼,道:这还有假?为了萍丫头那件事,冯管事还特地到了我院子里提了两句,你以为我无缘无故怎么会禁了萍丫头的足?我巴不得她那样做呢!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说完,老伯爷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只要记着以后对蕙丫头好点就行了,别的不必理会。
可是,老夫人一脸的为难,宫里的那位呢?若是被她知道
老伯爷脸上的表情微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道:这里是承恩伯府,不是她高府!蕙丫头怎么也是我们府里的嫡长女,怎么能任她作践。魏氏的事就算了,反正人也已经死了,但是她想动蕙丫头,绝对不行。你也该多动动脑筋,这将来那个位子属于谁,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属意谁,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自然也懂得,可是宫里那位多年来盛宠不衰,谁又能保证在最后皇上没有其他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