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吗?亦或是人为?
心里存了疑,看事情就容易看出几分深意来。
说来也奇怪,院子里就算丫鬟都去吃饭,也要留两个在院子里伺候。如今春儿受了伤躺在屋里,怎么也不可能两个都出去了。
尤其是,碧云刚刚被阿福吓了一顿,怎么都不可能巴巴儿的跑出去。
怎么不见碧云和景儿两人的身影?
阿福这边好奇的问了两人的去向,杨柳也有些说不清楚,今儿活不多,奴婢也没派什么活,按理应该在院子里的。奴婢刚刚问了婆子,她们说中午的时候看到景儿和碧云一前一后出了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然后她露出严肃的表情,等她们回来,奴婢一定要好好的训斥她们一顿。别以后用得着她们的时候都找不到人了。这么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等到阿福吃完饭歪在床上的时候,才听到景儿的声音。又过了一会,阿福听到景儿在门外求见,说是犯了错,请阿福责罚。
阿福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道,这次倒也罢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就让她下去了。
杨柳却是不肯放过她,外院子里训斥了大半个时辰,才让她回了屋子去照顾春儿。景儿诺诺应是,没有半分的不耐和轻视。
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听到碧云回来的消息。她回到槐院,没有进自己的屋子就跑到正堂来,看到阿福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凑到阿福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杨柳只看到姑娘原本噙着笑的脸上露出几抹冷色,温和的眸子也跟着凌厉起来,泠然的看向窗户的方向。
她从来没有见过姑娘这个样子,神色冷漠,眼神凌厉,双眸似乎想透过窗户射到某个人的身上。
而且,姑娘看得方向,哪里有正院吗?
她猛然打了个激灵,赶紧摇摇头,想着把脑海中的方法甩出去。
等到碧云说完直起身子,杨柳听到阿福抬眸看向碧云,眸中带着抹不可置信,你确定?
碧云点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为此奴婢还趴在雪窝里藏了半天,姑娘你看,奴婢背上现在还湿着呢!
阿福拍拍碧云的肩膀,笑着推她,行了,知道你辛苦,赶紧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碧云笑着福了福身,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杨柳看到碧云走了,这才走上前来,轻轻唤了声,姑娘?
阿福抬头看了一眼杨柳,又垂下眸子慢慢的思索着,等了半晌,杨柳才听到阿福的声音,你是从小就在府里长大的吗?
杨柳一怔,道,不是,奴婢是在庄子里出生的,八岁的时候才被选到府里来伺候。
那你对景儿和春儿的来历都清楚吗?
是。杨柳道了一句,才慢慢把两人的情况说了出来。
景儿的娘是从小就在府里伺候的,主要负责正院院里的茶水琐事,因为看着景儿的年纪大了,才求到陈妈妈身边,想着让陈妈妈帮着挑个合适的差事。当时陈妈妈正是奉了张氏的话要给阿福寻几个丫鬟,就把景儿夹在了里面。
而春儿则是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买来的时候又黑又瘦又全身是伤,本来张氏没打算买下她,但是听人伢子说她虽然看着瘦小,但是有一把子力气,这才让张氏把她留下,准备让她做个粗使的丫头。
陈妈妈是看着她脑子虽然不是很精明,但好在手脚伶俐,这才把她跟景儿一起送到了阿福的身边伺候。
景儿认为自己是府里长大的,如何比不得杨柳,偏偏杨柳成了阿福身边的大丫鬟,她却只能做个小丫鬟,整日还要受杨柳的呼来喝去,心中不愤,看杨柳也颇为不顺眼。但是在府里呆的时间长了,她又懂得隐藏心思,因此虽然看杨柳不顺眼,也依旧姐姐姐姐的叫着,说出来的话也让人爱听。
听了杨柳的介绍,阿福也分析了一些事情出来,此时天色已晚,阿福这才让杨柳下去休息。
等杨柳帮她掖了被子吹熄了蜡烛,阿福才又叫住杨柳,道,你再去看看春儿,让景儿今晚上多多照顾一下,顺便明天就别安排给景儿活了,就让她好好照顾着春儿,务必让她照顾好了。
杨柳不明所以,仍是听吩咐出去安排。
一觉无梦,等第二天阿福醒来,看到外面的雪又下了厚厚的一层,不过好在是雪已经停了,再这样下上一天,怕是路都不好走了。
杨柳摆早饭的时候跟阿福说,不知道老夫人的马车有没有被延误,中旬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京城。
阿福笑,却没有说话。延误确实是延误了,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路上行的慢了些,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府里的时候,正好是在小年的那一天。
那天天气和煦,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不过再暖和的天,也是在冬季,露在外面的手刺骨的冰凉,她上前给祖母请安,却只得到祖母冰冷的一眼扫视,接着就把蔡清萍搂在怀里叫着乖孙女儿,丝毫没有看到仍旧跪在地上的阿福一眼。
阿福长长舒了口气,这事说起来就很遥远了,不知道今生是不是还要经历一遍那种尴尬的情形。阿福放下手中的筷子,在杨柳的服侍下穿戴好了披风,两人朝着正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