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便将到广泽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何寄中了石灰粉?那眼下可好?”他听得眉头紧蹙。
“已经无碍,这一路多亏有他……”秦婠忽低了低头,小声道,“从京城出来,何寄就一直帮我,到后来遇险,他更是抵命相护,带着我奔逃,我与他曾独处数日,但是我们没有……”
“傻丫头,你不必解释。若我对你连这点信任都做不到,又怎对得起你千里涉险相寻之情。”沈浩初打断她的话,并未深究他二人这段时日相处的点滴,“反而我要多谢何寄,若是没他,你这小丫头现下也不知如何了。”
“我们一起谢他。”秦婠甜甜笑了。
沈浩初正要点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喜及而泣的声音:“夫人,侯……侯爷……”秋璃站在马车旁,清眸睁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望向来人。
崔乙闻声一把抓下额上敷的湿帕,从车内出来,见到沈浩初,不禁也红了眼眶,单膝落地,沉声唤他:“侯爷!”
这段时间诸人委实悲恸难安,不过随着他的出现,却又叫人心头大安,巨石落地,即便前路凶险万分,似也没了忧切。
“快起来。你身上有伤,赶紧歇着。”沈浩初大步上前,一把搀起人来。
秋璃忙过来帮着扶住崔乙,眼中含泪地望向秦婠,替她高兴。村头小道上忽然尘土飞扬,马蹄声不绝于耳,几骑兵马远远飞驰而来,崔乙吃了一惊,刚要戒备,便被沈浩初拦住。
“不必担心,是我的人。”
“你的人?”秦婠看着那些人,既不像是沈家的,也不像是大理寺的,倒像是军中将士。
“燕王和曹姑娘救下我,殿下知道江南王之事后,给我留了一队人马护我周全。”沈浩初简单答道。燕王护送曹星河离京,恰途经泰岩,正遇上他被人追杀重伤昏迷,救下之后便留了一队人马供他调遣,为避险,他才制造自己躲入广泽的假相,以掩人耳目,他好再回头找回木匣。
也正是这个假相,让他遇难的消息传回京城,引得沈家大乱。
秦婠长吐口气,忽发现说了半天话,却没见着何寄。
“何公子?”秋璃听她问起何寄,不由疑惑,“你们适才没遇上他吗?他去井边找夫人了。”
“……”秦婠一滞,想起刚才自己和沈浩初井边缠吻,莫非被何寄瞧了去?如此想着,她顿时脸颊红到滴血,满眼嗔意地剜了沈浩初一眸。
沈浩初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520上这章,应该挺应景的吧?
就是太久没写对手戏,有点不会写了……
我觉得我是不是该开始广告下新坑,免得收藏太惨淡。
第144章 死地
凌厉剑气毫无章法扫过,林中惊鸟四起,枝丫绿叶纷纷如雨落了满地,男人身影如闪电,在林间腾挪飞跃,手中长剑不知疲倦地斩向所见之处的一切枝叶,汗水爬过潮红的脸,将猩红的眼眸刺得酸涩,额前长发垂落脸面,他像个落拓剑客,藉着手中之剑发泄满腔怨忿。
良久,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削断,轰地一声折倒在地,何寄方停了这般不要命的发泄,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仿似要将胸中浊气一次性吐完。
四肢躯体疲惫不堪,心中空荡荡,只有一丝尖锐的痛,并未随着他疯狂的发泄而减退半分,就如同刚才在井边瞧见的那一幕,越想忘却越清晰。
这辈子走到如斯境地,是他从未料到的。
求得重头来过,人生也未必圆满,他错过太多。
————
全队人等了许久,才等到何寄牵着马缓缓归来。他面无表情,只是淡道:“去河边牵马了。”算是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却对沈浩初视而不见。
沈浩初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只下令整装待发。燕王给了他一支十人的小队,如今这十人都听其号令行事。干粮采买妥当,东西收拾装上马车,整队人便往东水城行去。
离东水城尚有一日行程,入夜之后才能赶到,他们需要加紧速度。
“沈浩初,让我看看你的马术有没长进。”所有人之中,最高兴的人当属秦婠。她一扫先前悲恸沉重,精神抖擞地一骑当先,抢在了众人之前,回眸朝沈浩初眨眼。
沈浩初还记得去年在太妃辰寿上,她曾带着他纵马驰骋沙场,一身鲜活明媚,容光照人,那时才刚重生,他的马术尚不如她,被这小丫头笑了好久,到现在都还记得。
“要是还不长进,我可以免为其难做你的老师。”她执缰拔背端坐马上,笑出两洼梨涡。
“那现在先让你考考?”沈浩初语毕忽将身体压下,双腿一夹马肚,催着马儿似离弦之箭般追上秦婠。
秦婠哪料他说追就追,忙转头催马,可身后沈浩初的朗笑声已然逼近,她策马飞奔,却闻得身后一声马嘶已近在耳畔,她不甘心地回头望去,只见眼前一花,那人却已自马背上跃出,在空中轻轻一腾,稳稳当当地落在她背后。
她自不愿认输,手肘往后撞去,却叫他一掌钳住。
“你想要我的命吗?”他低语,另一手越过她的腰侧抓住缰绳。
秦婠这才记起,他胸口有伤,忙道:“没伤到吧?”
“你安分坐好,我就不会伤到。”沈浩初朝她耳语,抓着她手肘的掌往前按在她小腹上,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抱。
秦婠便服帖地靠到他胸口,他胸前有伤,她不敢乱动,只能红着脸暗骂他:“无赖。”
沈浩初将唇抵在她鬓旁,喉间传出低低的笑来。
“大暑天腻在一块,也不嫌热得慌,你快起开!”秦婠脸更红了,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去想身后那些人的目光。
沈浩初却不理她羞恼的话语,只将目光放远。
天青云碧,山高水长,纵马驰骋,是他上辈子至死都未曾求得的洒脱自在,行遍天下看江山如画,四季雨雪,不再困守一隅,不再孤独寂寥。
有她长路为伴,便是人间至幸。
“那棵树,看到了吗?绑着一条丝带的,是我摘过花瓣的树,我做了记号。”他指给她看前面一株扎着褪色丝带的山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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