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虞眠并不想这么做。
这话里的意思让虞眠觉得他是在施舍她这个可怜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已经让她放弃了被人喜欢的资格。
虞眠沉默了许久,为了不让祁徴海太过尴尬,她还是给了回应:“只是去相亲而已啦。”
她抬手推了祁徴海一下,故作玩笑道:“万一伯母介绍的人确实很好呢,你别总是开这种玩笑。”
“拜托,她说的那条件哪个我是不符合了,我还年轻点。”祁徴海不肯放弃,“你相亲还不如跟我结婚呢,而且我……”
祁徴海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他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把话说完。
能而且什么,
——而且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祁徴海常常会想,倘若虞眠有一点想嫁给他的心思,他们也不至于耗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她还是不喜欢。
虞眠不擅拒绝,也不挽留。
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不会说远离的话,自然也不会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挽留。所以他们的朋友关系,都是祁徴海一个人在想办法维持,他送礼物,她想办法找个同等价位的还回去,竟这样过了许多年。
最后还是祁徴海自己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把话圆了回去:“我知道你不想去,又拒绝不了你伯母,我们警察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嘛,这么好的条件你也不利用利用。”
“神经。”虞眠笑了笑说,“没事我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虞眠说完,抬脚往巷子里走。
祁徴海再次喊住她:“虞眠。”
他想再说点什么,看着虞眠转过来的笑脸,叹了气,扯出一个笑容:“晚安。”
“嗯,你也是。”
上次办公室那叫事之后虞眠就没再和傅时醒有过接触,即便是在走廊遇到他也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傅时醒有洁癖,也不喜欢和人有太多亲密接触,说难听点就是,他对人过敏。
那天被虞眠那样碰到,指不定回家洗了多少次澡才肯睡,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些天真就一句话也不和她讲了。
虞眠虽说失落,可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她想要的,这也本就是他们之间该有的距离。
杨亚莉上次和虞眠提过的相亲被安排在了这周六上午,正好赶上她那天调休。
这几天从杨亚莉口中也多少知道了点这相亲的来由,虞建平的儿子虞乐去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闲了一年多也没出去找工作。
杨亚莉着急,又碰巧在麻将桌上认识了位富太太,承诺如果能给富太太找个儿媳妇,虞乐的工作也就有了着落。
这时候,虞眠才被杨亚莉想到。
虞眠也清楚知道杨亚莉的性子,就算她拒绝,杨亚莉也会用别的方式逼她同意。
这招数,虞眠十八岁那年就领教过了。
相亲那天的阳光还不错,虞眠也没怎么收拾,随便化了个淡妆就出了门。为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虞眠没告诉祁徴海她相亲的时间,她只希望这件事赶快过去。
十一月末,迎面而来的倒也不是寒风凛凛,阳光透过车窗暖暖洒在虞眠的脸上,她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虞眠的前排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男生拿着笔敲了敲女生的额头,眼里颇为无奈:“我刚刚讲过你怎么又忘了?”
“那你再给我讲一遍不就好了。”女生假意装了下疼,“老凶我。”
“笨死了,这次听仔细点。”
虞眠看的晃了神。
她想起来和傅时醒高中的那段时间。
虞眠从小父母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亲虞建文一直在外面也不回家,更不管她。初二暑假那年爷爷去世之后,虞眠跟着奶奶搬去了虞建平家,在临江随便找了个中学读完了初三。
虞眠的中考成绩不错,踩着线考进了临江一中的重点班,和傅时醒成为了同班同学。
小时候不喜欢讲话的小男生长大了也不怎么爱讲话,可虞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敢去跟他主动聊天的性子。
在虞眠的印象里,高中第一次和傅时醒正式接触,是因为一次午间休息她在教学楼后面的大树下偷偷画傅时醒上课时的模样被他发现。
那时候她本以为傅时醒会生气,毕竟她这个行为很冒犯,却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了句:“画的挺像的。”
虞眠为了表示歉意,把那幅画还给了傅时醒,再后来他们渐渐熟络起来。班里的同学总会传一些有的没的,傅时醒不在意,虞眠也在装傻。
那时的喜欢大多没成年人那样现实,也没审时度势后的理智选择。
懵懵懂懂的暧昧不明,眼神里藏不住的情深义重,更像是傍晚的夕余晖照耀清泉,清澈而美好,寄存着少年千万次的心动。
只可惜的是,夜来了。
……
到约定好的餐厅见面,虞眠是第一个到的,她的时间观念强,不喜迟到,所以无论和谁出去她都是最早到的那一个。
虞眠坐在提前订好的位置,等待着那个所谓的“富太太”的儿子。
那人来的倒是准时,坐下的时候正好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虞眠是吗?”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是程世杰。”
程世杰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的样子,加上他的体型偏瘦,看上去倒像是个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