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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非常愧疚:“我相信长林,不过,早知如此,应该更谨慎才是。”
“是我们低估了人心险恶。”
白雪看着窗外窄窄的一方天空:“是啊。”
不知道相公在他们手上,会受怎样的对待。
“怎么样了?”
不远处的王家正房内,王乡绅招来管家,低声询问。
管家蹙着眉:“桃红被赶出来了,昨晚在窗下睡了一夜。”
王乡绅浮肿的脸上有双眯缝眼,他沉吟片刻:“看来姓顾的不好女色,那送进去的金银呢?”
“原封不动,全部搁在窗台上。”
“不好色好不好财,他究竟要什么?”王乡绅哼哼几声,“我就不信一个人什么都不贪,我再去和他聊聊,美女金银,田庄地铺,只要他开口,我都尽力满足,而这水库,是万万不得修筑的!”
说罢理了理衣裳,抬步往后院而去。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王乡绅止住步子:“发生了何事?”
“禀老爷,外面来了一队军官。”
“什么?”王乡绅惊起一身汗,“又来打秋风了?年前不是才孝敬过。”
说着快步往门口走去,院门拉开,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面孔,王指挥高坐在马背上,冷冷看着他。
“军爷,好面生呐。”
“呵呵,一回生,二回熟,把他给我绑了。”王指挥话音未落,立即有两个弓兵架住王乡绅短胖的胳膊。
沈长林已摁捺不住,跳下马往王家大院里面跑去。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救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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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县丞
◎参加开年考试◎
“玉寿!顾先生, 师娘!”沈长林一边跑一边喊。
这时候王家养的家丁听见前院的动静,纷纷往门口靠拢,他们尚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何事, 但看沈长林一个半大的孩子竟在院内随意乱窜,想当然的要抓他。
幸而沈长林如今身手敏捷, 虽然在力量上不占优势,但胜在灵活,块头大又笨拙的家丁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这时几个弓兵也跟了上来, 沈长林道:“快, 把他们抓起来,审问顾先生他们的下落。”
家丁们面对孩子凶神恶煞,看见全副武装的弓兵则吓得屁滚尿流,几乎没有反抗,很快全都交代了。
“顾大人在后院,昨日来村的二人关在柴房,各位军爷,小的保证, 顾大人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没伤他一点皮毛, 至于另外二人,我们也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求各位开恩, 饶我们这回……”
沈长林已不耐听这些:“带路!”
院里, 顾北安双手枕在脑后,正闭目养神中, 他的贴身小厮则抱腿坐在一旁。
二人在腊月二十八那日被强行请来王宅做客, 今日已是初五, 这七日中王乡绅数次同顾北安商谈,允诺他各种好处,美人计、苦肉计、欲擒故纵轮番上演,顾北安只有一招,以逸待劳。
王乡绅不可能关他一辈子,再过几日,总会有人发现他失踪之事。
小厮满脸苦相:“大人,他们不会杀人灭口吗?”
“……”说实在话,顾北安心中没底,“他们没那么大胆。”
王家大院守卫森严,顾北安尝试逃过一次,跑了不远便被家丁追上了,此后,他们进一步加强了守卫。
小厮悠悠叹气,顾北安宽慰道:“阿七,待我们出去了,本官给你涨月银。”
说到底,是他疏于防范,才被困此处,这些乡绅几次三番阻挠水库修筑,聚众闹事,顾北安都带人将其镇压了。
原以为这样工程便可顺利推进,他一心扑在工程之上,忘了从大局分析,乡绅们为何闹事?真的是计较那几十斤的救灾粮吗?
顾北安此刻才明白,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阻挠水库修筑,其目的,和拥兵自重类似。
水库一日建不成,兴源百姓就一日过不上好日子,只能继续做大乡绅大地主的佃农,大乡绅们可骑在穷苦百姓的头上,继续吸血敛财,对百姓敲骨吸髓。
至于兴源县的发展,成千上万平民的生计温饱,这些人压根不在乎。
而他,只要点头答应老乡绅们的条件,就可立即走出这间小院,收获富贵荣华田庄豪宅,没准还可升官进爵,前程一片坦途。
顾北安默默凝视着虚空中的某处,扪心自问,动心吗?想要吗?
他非圣贤,岂有嫌弃之理。
但一想到满脸菜色的
', ' ')('饥民,饿到全身浮肿的孩童,还有卖儿卖女的惨相,顾北安就内心不安。
或许,人生在世,自带使命,而他的命,就是以一己之身,换一地安宁,千里之提毁于蚁穴,他绝不会让兴源县的未来葬送在这些鼠目寸光之人的手中。
“顾先生,顾先生我来救你了!”
顾北安正在沉思中,院外突然传来纷踏的脚步声,接着院门被推开,沈长林出现在眼前,师徒二人新年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情景下。
沈长林见顾北安没什么事,终于舒了口气,他三言两语说了这几日的遭遇,才说完,沈玉寿和白雪已被另一队人马从柴房救出,出现在小院门外。
“雪儿。”顾北安一把将白雪揽入怀中,声音哽噎,“连累你吃苦了。”
沈长林拉住沈玉寿的手,上下打量:“他们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没有。”沈玉寿道,经历这么多事,他也变的成熟了,不再是那个什么话都据实说来的孩子。
比如,这一天一夜里他和白雪又冷又饥,但这些事说出来,只能徒增长林的担心,不提也罢。
诸人在兴源县修整了片刻,吃了一顿热乎饭菜后,为防节外生枝,立即押解相关人犯启程回景安城。
初七早晨,一行人抵达知府衙门,沈长林沈玉寿以及白雪作为人证,当着知府宋槐程的面说了这起绑架朝廷官员的惊天大案。
宋槐程气的砸了杯子:“好个吴县令,下头乱,和上官脱不了干系,他就是这么治理兴源县的!”
接下来,他自与顾北安有一番深谈,其他人先回去沐浴歇息。
回到槐花巷,钱氏和罗氏正坐在家门口给孩子做新鞋,一边做一边同邻居聊天话家常,见两个孩子回来,也不觉意外,当初说好就是初七初八左右归家,但看两个孩子面容憔悴,衣裳又脏又破旧,钱氏不禁担心:“怎么了?”
事情解决后方感疲倦,沈长林觉得大腿两侧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多日骑马,腿内侧的皮肤被颠破了,他无力的坐下:“奶奶,这说来话长,帮我和玉寿烧一锅热水,我们洗完澡得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再与你们讲。”
“好好好,我这就去烧。”钱氏赶紧扔下手里的活计去准备,并叫罗氏给两个孩子冲糖水喝。
洗完澡,给伤处上了药,沈长林同沈玉寿睡了个天昏地暗,到底年轻,第二日就恢复了精气神,照例看书练武,不在话下。
而这一行惊险,自然没将所有细节告知家人,钱氏罗氏和沈如康所知道的版本,是修饰过的事情真相,因此,他们没有过分担心和关注。
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上元节,节后府学重新开课,沈长林和沈玉寿要开始整理行装,预备入学了。
同时,顾北安接到任命,调往兴源县暂任县丞,随行的还有巡检司王指挥及其手下近百弓兵,这自然是宋槐程的手笔,县令为朝廷命官,他无权任免,但是县丞、主簿等正八品以下的官员,他有调动任免之权。
不过,要正式上任,还需省里的批文,但省里一般不会干扰知府的人事任免。
这也意味着,顾北安升官了,但在兴源县为官,显然不是件易事,否则宋槐程不会借调巡检司的人手随行,王乡绅已被抓下狱,但是钱贾两家的势力仍不可小觑,顾北安要预备打一场硬仗。
白雪暂时留在景安城内没有随行,待顾北安在兴源县安顿好,她再去团聚。
“煜照兄,好久不见。”
刚到斋室,沈长林就看见了赵悲煦,笑着打了声招呼,在家养了近一个月,赵悲煦白胖了不少。
三人寒暄片刻,约好晚些时候一起谈论交流这一个月的读书体会。
正说着,一袭锦装的林天逸刚好路过,他目不斜视,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三人,以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进了自己的斋室。
现在他不仅看不起沈家兄弟,连赵悲煦似乎也被记恨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提这扫兴之人,继续交流着心得。
二月初,府学将举行开年考评,考评结束后,会根据学子的成绩调整班级,对乙丙丁三等学子而言,调整班级的意义非常重大,但甲班学子是小班授课,在一班二班三班区别不大,他们想在考评中名列前茅,纯粹是为自己及其老师争气。
许晋蓓是好不容易聘来的名师大儒,衙门里的学官以及府学的学长学谕等人,都期望许先生的到来,祈盼许先生大才高德,教出优秀学子,在秋闱中夺得头筹,扬景安府学之威名。
可许先生竟只教学子古六艺和各色闲趣,这也罢了,到底是修身养性之趣,勉强和读书有关,但入冬后他带弟子外出游学,且开春后游学之行还将继续,各位学官师长们,私下里议论颇多。
“许先生这样做,恐有误人子弟之嫌。”
“慎言,许先生乃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古语有云,君于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许先生自是才名在外,然,畏其名而不敢疑其行,
', ' ')('此乃君子所为乎?”
这些纷扰质疑许先生或许不放在心中,但是作为他的亲授弟子,沈长林等人还是希望考出一个亮眼的成绩,让那些质疑声销声匿迹。
顺便,也让林天逸这样朝三暮四之人看看,他们非但没有荒废学业,反而更精进了。
当然,说到底读书研究学问是为提升自己,沈长林他们不会忘记初心,陷入为证明自我而证明的陷阱中。
许先生上课,讲究随心自在,有时在讲堂内授课,有时也坐车出城,找一处僻静亲近大自然之地,让心静下,再感受先贤圣人的思想。
并且,每日授课的时辰不超三个时辰。
许晋蓓希望他的弟子多多思考,提炼自己的想法,而不拘泥于书本上的死知识。
“读书百遍,亦要勤思善辩,否则,仍是腹中虚脑中空的书呆子罢了。”
今日,他们在一处山野小亭中授课,许先生说罢,指了指山下开成一片的桃花:“如此盛景,不细赏一番岂不可惜,你们随我下山看花去吧。”
桃花灼灼,绯红一片,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附近山林鸣叫,叫声空灵,如玉如珠。
不一会阳光破云昭出,驱散薄雾,湛蓝的苍穹出现于眼前。
沈长林望着近处的桃花瓣,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呼吸着燥热清新的空气,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许先生所言,叫他们慢下来的真正含义。
慢,并非叫他们懈怠于学,而是慢下来正视生活。
先成人,再修德,如此方能德才兼备。
转眼,年初考评的日子便到了,这次考试由衙门的学官出题,分策论、试帖诗、试贴经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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