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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就是这样巧,白五婶前脚出门,不过一会沈长林沈玉寿就抱着一包蓝布裹好的医书到了。
那媒婆家和白家就一个拐角的距离,白五婶三言两语的说完回来,又正好见到沈长林将包裹递给白雪,这次白五婶离的近,将他们的对话听的真真的,沈长林清楚明白的交代道。
“这是顾先生去书局买的医书,请白雪姐姐收下。”
白雪推脱不肯要,这四本医书她在书局看过,得好几两银子,这般贵重她可不敢收。
但转念一想,她冒险救顾北安跳出一个大陷阱,接受几本医书也不算无功受禄,况且——
沈长林劝道:“买都买了,镇上的书局又不可退货,我们先生留着也是无用。”
倒也是这个道理,最终白雪欢喜的收了书。
嚯,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白五婶依墙站了一会,细细思量一番,白雪虽不是她亲生,但这么多年感情和睦,她很是了解这丫头,若对顾大人没有心意,断断不会要那几本书。
现在就看顾大人是个什么意思了。
白五婶想了想,没有回家,干脆往县学走去,互相打哑谜多没用意思,她干脆找顾大人问个清楚,若也有心呢,就早早将事情定下,若无意,也免得耽误雪儿说亲。
送完书后沈长林沈玉寿就去集市上给家人挑选礼物了,因此,白五婶比他们跟早到达书院。
“大人,门外来了一位妇人,说您认得她,叫白五婶。”
顾北安正坐在书桌前翻阅《诗经》,听门房这样说,他立刻回答道:“快请进来。”
说着用藤壶里的热水泡了一杯茶,等白五婶进来。
“顾大人,你们这县学果然气派宽敞,可比之前那好多了,难怪你要搬走呢。”
顾北安谦和笑笑:“气派谈不上,一切都是为了学生。”
走了一路,白五婶正口焦舌燥,也没客气,一口气将顾北安泡的茶水饮个干净:“明人不说暗话,顾大人,我这次来是有话问你,就不藏着掖着啦,你看我家雪儿可顺眼?这姑娘是个命苦的,六岁那年亲娘就去世了,我刚嫁到白家的时候,这小姑娘还病着,夜夜哭着喊娘,是我衣不解带,照顾了半个月才救回来的。”
“因此,我虽不是她的亲娘,却也如亲娘一般疼她,如今姑娘长大了,不愿意将她便随嫁出去,希望她能觅得如意郎君。”
“我说这些,顾大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顾北安惊讶的瞳孔一缩,连刚回县学,正经过无意间听到对话的沈长林沈玉寿也震惊的捂紧了嘴。
“白五婶是误会了。”顾北安怔了半晌道。
“什么?”白五婶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顾大人若对小女无意,为何频频前来招惹?我们女子,最要紧的就是名声,顾大人你懂不懂?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是个登徒子!”
白五婶骂起人来粗俗不饶人,一身霁月清风的顾北安,恐怕是头回这样被骂。
见白五婶要走,他站起来匆匆追了两步:“并非我无意,只是……白雪姑娘冰雪聪慧,对我无意,在下不愿强人所难。”
“那晚沐浴后,五婶留我在家饮茶,我就知婶子的好意,只是白雪姑娘的态度坚定,我便知她的心思,夫妻是最亲近的人,若有一方心有不甘,怎能举案齐眉,相守一生。”
他文绉绉说了一通,白五婶听懂了五六分,她摆摆手,简单粗暴的问:“我就问大人,你喜不喜欢我家雪儿,愿不愿娶她?”
顾北安脸色渐渐涨红:“喜欢,愿意。”
“这不就完了,你现在担心的不就是雪儿喜不喜欢你,愿不愿嫁给你吗?我这就回去问。”
说完,白五婶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二脸震惊的沈家小兄弟俩。
顾北安也是惊了好一会,才发现窗外还有两个小脑壳,出来十分严肃的说:“方才听见的事情,不可往外说,知道吗?”
此事未尘埃落地,若最后未成,有一点风声宣扬出去,便是白雪姑娘身上的污点。
沈长林沈玉寿也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十分老实的点头道:“学生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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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好事
◎有缘人成眷属◎
小雪簌簌飘着, 白五婶浴着雪花急步匆匆回到家中。
推开门,小院里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两个年纪小的姑娘正在院里玩雪, 白老太太站在一旁看,一边笑边劝两个小丫头玩片刻就进屋暖和去, 免得冻急了手上长冻疮。
白老太太慈祥和气,有些溺爱孙辈,因此小孙女小孙子完全不惧这位老祖母, 嘴上应答说知道了, 仍玩的欢快。
', ' ')('直到院门嘎吱一声,见母亲归来,才小燕子似的飞到老祖母背后,害怕挨骂。
不过今日白五婶没心思教训她们。
家里住房紧张,孩子们是睡通铺的,但因白雪年纪大了,又到了即将出嫁的年岁,她有一间单独的闺房, 木板隔出来的, 光线不算好, 但很清净安逸。
“雪儿。”白五婶一边撩帘子一边喊道。
得了那几本医书后,白雪就回了房, 正细细的翻阅, 上面画的药草, 所写药性,所书单方非常齐全, 她如饥似渴的读着, 简直忘了今夕何夕, 直到白五婶的声音将她唤回人间。
她赶紧将书藏在被子下,免得母亲看见了又多问。
白五婶脸上带着浅笑,笑的叫白雪不自在,就好像今日之事,已被看穿一般。
“母亲为何发笑?”
白五婶拉过女儿的手:“我问你,若顾大人对你有意,想明媒正娶你为娘子,你愿不愿意?”
“怎么又说这个——”
白五婶打断了白雪的话:“这可不是我的臆想,是顾大人亲口同我说的,只问你的心意,若不愿意,母亲这就去回了他。”
白雪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安的揪着衣裳上的绣花,接着想起被子下的几本医书,又想起那日喝了药后顾北安呆傻的模样,唇角不由的泛起一丝浅笑。
她深深的将头埋下去。
本朝不设宵禁,哪怕是永清县这样远离京城的小小县城,也有丰富的夜生活。
夜幕降临,街面上的铺子不但不关门,反而张灯结彩,迎来送往,甚至比白日更热闹喧嚣。
吆客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但沈长林沈玉寿还是头次在夜里逛县城,从前生活在乡下,村民是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后来虽到县里读书,可书馆县学管理严格,入夜后学子不能外出,以免生事。
这次能出来嘛……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由的偷笑,还是托了顾先生和白雪姑娘的福。
白雪外表活泼性子古灵精怪,乍一瞧,是个没城府的姑娘,实则不然,年纪虽幼,却早早的明白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白家家底不错,近年来日子却越过越拮据,还是闺阁姑娘的白雪便早早的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孩子越多越穷,越穷还越生,迟早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住茅草屋去,其次,她并不想做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她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夫妻同进退,是平等的生活,她也可以出去谋生,她也想有自己的爱好和本领。
因此白雪苦练绣艺,和祖父学医术,大冬日去街上卖木樨花,都是为将来做打算,若遇不见愿意让她自由生活,不逼着她生许多孩子的心仪男子,她就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为此,她已经攒下七八两的私房银子了。
顾北安的出现打破了白雪的计划。
他既有意娶她,白雪便约了他一起出来逛夜市,有些话好当面说清楚。
她可不是那等贤妻良母,顾大人不要打错了算盘才好。
顾北安想到孤男寡女一起外出,终究不好,于是临时捎上的沈家两兄弟,算是今日的陪客。
两只小陪客兢兢业业的做着称职的绿叶,开开心心的混吃混喝。
白糖糕、枣泥糯米饼、桂花汤圆、云片香糕、炸小肉丸等等小食叫人目不暇接,顾北安一会买这个,一会买那样,佳人尝过后,自然就到了沈长林沈玉寿的手里,白糖糕软香,米饼脆甜,炸小肉丸又酥脆又多汁,今夜简直大饱口福。
一直逛完了整条街,顾北安在馄饨摊前叫了四碗馄饨面,叫两位小陪客等着摊主煮面,他和白雪往旁边稍远处待一会。
也不知说了什么,一刻钟后回来,白雪脸上已是娇羞的笑容。
沈玉寿还不明白,懵懵懂懂的吃着滚烫的大肉馄饨,直叹好吃,沈长林却瞧明白了,只怕先生好事将近喽。
他猜的不错,第二日顾北安便修书一封,向家中长辈禀告此事,该有的三媒六聘,纳采下聘,该有的礼仪他会一样不缺,将白姑娘迎进门。
一转眼,县学放假了,钱氏老早就算好了日子,当日清晨就套上牛车来接兄弟俩回家。
秋日买的牛回家时已经一岁半了,又养了半载,如今已能拉车,但是拉不得太重,所以是钱氏一个人前来,她将两个小的抱上车,带上行李,欢欢喜喜的归家。
“还记得去年,咱家舍不得杀年猪,就买了几斤肉凑合过了年,今年可不一样了,手头富裕了,咱们也过个痛快年,家里的猪上个月就宰了,卖了一半的肉,留了一半,足有一百多斤,今年整年咱家都不愁肉吃了。”
“还做了好些肉肠、腊肉,以后隔三差五炒上一盘,捎去给你们加餐。”
钱氏甩着鞭子驾牛车,哪怕寒风呼啸,也挡不住她一直嘀嘀咕咕说话的热切心情,一是想到两个宝贝孙子放岁假,会在家里待大半个月,心里高兴,二个是今年的日子过得顺风水水,做什么都顺心
', ' ')('意,她心里痛快。
“奶奶,你快别说了,说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过了年沈长林就八岁了,这副小身板到了生长发育的时候,吃嘛嘛香,还总吃不饱,看来以后还要加强营养才好。
钱氏爽朗一笑:“你娘在家做饭呢,一回家就能吃到奶奶做的腊肠啦。”
从县城到咸水村本就不远,何况还坐着牛车,一路摇摇晃晃,还有几里路就要到村里了,遥遥的,钱氏望见一个人扛着一袋子东西走在前头,等近了一看,才认出来是周氏。
对头见面,各自都没什么好脸色,钱氏加快了车速,超过了周氏。
“呸,不就是买头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周氏对着牛车远去的影子翻了个白眼。
从前她家不仅有牛,还有两头,分家后一头归了沈大郎沈三郎,但规定要养在沈三郎家,另外一头归沈二郎和沈四郎,但主要归周氏两口子养和用。
原本相安无事,但后来周氏不是送沈玉堂去县里书馆读书了嘛,文智书馆收费昂贵,住宿加学费就要六百文,还不包伙食,最终伙食费学费住宿加一块,得一两银子一月,这还不包括书墨纸笔。
周氏这才发现,自己攒的那点财产,还真不够沈玉堂读书的。
一琢磨,她就将老二老四共有的牛给卖了,心想还有一头养在老三那,他们这边要用牛的时候,去找老三就成,谁知道那老三两口子也是坏胚,如今变的和老大一样冷血,去借牛的时候总有千万种理由推脱,真气人,养的什么玩意。
还没到家,沈长林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饭菜香。
罗氏今日蒸了米饭,米饭上面盖着切成薄片的腊肠,等米饭出锅时,腊肠也熟了,饱满的米粒充分吸收了腊肠的油脂的香味,就算吃白饭也是香的。
除了腊肠蒸饭,罗氏还用野菜炒了腊肉,里面加了不少野葱和辣椒,还有一些酸萝卜丁,开胃下饭。另外,还大方的敲了四个鸡蛋,蒸了满满一碗鸡蛋羹,出锅前滴上几滴香油提味,又营养又好吃。
此外还炒了粉糯的老南瓜,焖了豆角,等钱氏驾车到家门口,最后一个菜刚刚出锅。
“爹,娘,我们回来了。”
看着两个孩子跳下牛车朝自己跑过来,罗氏眼眶一热,险些哭出来,上月放假,两个孩子为了专心备考,没有回来,算起来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钱氏栓好牛,瞪了罗氏一眼:“高兴的好日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婆婆虽然语气不好,但心思是好的,罗氏也没见怪,擦了擦眼睛,憋住想哭的冲动:“快进屋暖和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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