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不来,先完成工作。”宿衷的回答总是简洁。
辛千玉脑子里又掠过母亲的话:确实啊,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说吧。只有傻逼才会不顾一切飞扑去美国啊!
辛千玉自嘲地笑了笑:“嗯,那你在那边玩得开心点。”
“嗯。”宿衷答。
辛千玉没有说话。
平时打电话的时候,辛千玉总是喋喋不休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宿衷也不会说话。那两人就只能沉默着,听听电话的白噪音了。
这种交流方式让辛千玉很疲惫,没话找话其实很困难。
辛千玉下意识地拿起了丑水杯,忽然问道:“为什么不把丑水杯带去美国?”
宿衷说:“水杯开裂了。”
“啊?”辛千玉有些意外,仔细看才发现,这粗糙的陶瓷水杯上果然有了几条细碎的裂纹。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转着杯子观察,一个不小心手滑了,水杯立即哐当坠地,碎了。
陶瓷崩裂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极为响亮的声音,听得辛千玉心摇。
辛千玉愣了愣,说:“你听到吗?”
“什么?”宿衷问,“这里音乐很吵。”
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宿衷那边的锣鼓震天,喧嚣热闹。偶尔还能有女生的娇笑声如莺啼滑过,不知是不是那位李莉斯——但奇怪的是,辛千玉好像已经没那么关心了。
“哦。”辛千玉垂下眼睑,“那没事了。”
说完,辛千玉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熄灭的光,辛千玉才猛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先挂断和宿衷的通话。
每一次、每一次,辛千玉都是等宿衷先挂断了,他才听着嘟嘟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的。
第16章 有病病
辛慕在集团里爱上班就上班、不爱上班就不上班,但工资极高、奖金丰厚,在集团内很有权力。一般员工只以为她是千金小姐才得到这些好处。然而,董事长老爷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心纵容一个一无是处、放浪形骸的女儿为祸公司?
辛慕是厉害的,只是功夫不在办公室内。她看起来声色犬马,但实际上她长袖善舞,惯能交一些有价值的朋友、打听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且她雷厉风行,很能干实事。
比如这次,玉琢集团被举报使用盗版教材的火还没烧起来,苗头就被她掐灭了。
但,普通员工都不会知道这是辛慕的功劳,只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检查,因为集团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无风无浪地过去了。
当然,高层们是知道内情的:陈主任贪了钱,换了盗版教材,被人举报了。辛慕消息灵通,提前做好准备,让集团安然过关。
为此,高层们还开了会:为了集团的声誉,陈主任的事是不能曝光的,只能私下处置。
然而,老爷子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能查到是谁举报的吗?”
辛慕说:“是‘秋实教育’的人干的。”
说完,大家的脸色都有了微微的变化。
事实上,好几个人都认为这件事是辛斯穆干的——包括辛慕和辛千玉母子都这么猜测过。毕竟,辛千玉进教研部是辛斯穆推动的。而辛千玉跌倒,对辛斯穆是有利的。辛斯穆在集团里是实权人物,抓到了陈主任干坏事的证据也很合理。
然而,事实证明实名举报的玉琢集团藏盗版的人是秋实教育的人。
秋实教育是玉琢集团的老对手了,如果是他们家,倒是可以理解的。
“老陈倒卖教材的事情,秋实那边是怎么知道的?”老爷子又问。
辛慕说:“老陈要卖掉手里的正版教材,走的是一个书商的渠道。那个书商也和秋实教育有商务往来。一来二去的,在酒席上露了行迹。秋实的总裁就知道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我们的机会。”
在座的亲戚们便吱哇乱叫,一边说老陈也太不厚道了,多少年的老员工了,居然干这个不要脸的事情,又一边说秋实教育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这样打击我们,我们得给点颜色他们瞧瞧。
老爷子冷笑,说:“是我们自己管不住自家的老鼠,还埋怨别人了?”
这话出了口,大家便噤了声。
辛千玉更是无地自容:“对不起,外公……是我监察不力。”
“你别嘴上说说知错就算了。你是年轻公子,不谙世事,以为当个领导是容易的?”老爷子可不像平时那样和颜悦色,不假辞色地批评,“当领导就得比手下更精、更细,像猫头鹰似的盯着。你懂么?”
“是的,外公教训的是。”辛千玉乖顺地点头,“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一只猫头鹰,晚上也不睡觉了,就盯着他看。”
老爷子抿了抿嘴,说:“在家撒娇也罢了,这儿是公司,你别给我油腔滑调的!”
辛千玉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没撒娇,是认真的。我一定会更注意的。”
辛慕只说:“你别怪他了。他还是小孩儿呢。”
“既是小孩儿,便在家吃奶,出来工作干什么?”老爷子对女儿也不客气,该喷就喷。
辛慕也不好说话了。
这时候,辛斯穆却道:“老陈干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 了,?他从前就如此,我却从没发现,想起来我也是有错的。我这样老人也没看出来,更别说小玉了。所以,我比小玉的错还大。”
听到辛斯穆这么说,老爷子气稍稍平了,笑说:“按你这么说,我更老,我更有错了。”
辛斯穆笑道:“我没这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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