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安苏是大卫的儿子,也不会例外。宿衷和蕊蕾预料的一样,用了雷霆手段让安苏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宿衷这么做,是彻底挑战了大卫的权威,这是对管理者极大的挑衅。大卫是不可能不对宿衷有意见的。
“就算业务再强又有什么用?不会做人的话,职业生涯是无法顺遂的。”蕊蕾自认为比宿衷懂得更多的道理。
然而,蕊蕾在大卫眼中可能也是“宿衷的同盟”,因此,蕊蕾故意使手段抢了宿衷的一个客户。她倒不是稀罕这个客户,而是向大卫表明自己的“立场”。
而大卫也趁机借题发挥,批评宿衷丢了一个大客户,没有做好客户管理。大卫还语有所指地说:“我们做这行的,不仅仅是和数字打交道,更是和人打交道的。你光关起门来做研究,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还是得多和人交流,处理好人的关系。”
大卫这番话,是在例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讲的。也就是说,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奚落宿衷。
宿衷作为业绩之星,还是头一次受这种闲气。
在场的人要说惊讶,也不是不吃惊的,但却没有过分吃惊:大卫给宿衷下马威,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宿衷把大卫的儿子逼走了,这等于打大卫的脸了不是?大卫因此对宿衷有了意见,也实属正常。
有些人挺感慨:宿衷明明前途光明,怎么因为这种事而得罪领导呢?
也有人幸灾乐祸:早看不惯宿衷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了,明明是个打工仔,气派搞得跟个王子似的!以前能摆谱,不就是因为老板惜才嘛!现在老板不给你面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任何有一定资历的员工被老板这样当众批评,都是坐不住的。一般像宿衷这样级别的人,就算是挨批也是在私人办公室里关起门说,不会这样当众奚落的。这分明是大卫要整他,也算是一个宿衷要倒霉的信号。
换着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感到难堪。
但宿衷却不。
宿衷还是很平静的,用冷静的语调说:“陈董一直都是我的客户,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蕊蕾的客户?我记得,公司严令禁止内部恶性竞争,私下抢客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听到宿衷这么一板一眼地提公司规定,蕊蕾却是丝毫不慌。因为,她很明白,宿衷越是这样,越会触怒大卫。
大卫果然被激怒了,冷笑着说:“是的,公司是禁止内部恶性竞争。如果你和客户关系不错,别人是不能抢你的。但是,现在是陈董不满意你,要和我们公司结束合作了。是蕊蕾力挽狂澜,将陈董留了下来。你懂吗?不是蕊蕾抢你的客户,是蕊蕾为你犯的错做弥补!你还有脸说她?你应该感谢她才对!”
大卫这番言辞显然是颠倒黑白,硬是把抢食的蕊蕾说成救世主。
但大卫是老板,他确实有话语权。
宿衷并不打算辩驳,他还是很沉静的样子,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大卫:“那您的意思是什么?”
大卫笑笑,说:“你的业绩一向还可以,我是不会因为这种偶尔的犯错就太苛责你的。只是希望你可以反省一下,争取更大的进步。”
宿衷微微颔首。
就是宿衷这副不生气的样子,让大卫挺生气的。
大卫决定火上浇油,就不信宿衷还能淡定下去。大卫说:“哦对了,今天我还要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最近蕊蕾干得不错,她将是我们公司新任投资总监。”
蕊蕾听到投资总监的职位能落到自己头上,不禁喜上眉梢。
宿衷听到大卫这么说,微微有些错愕。
看到宿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大卫总算得意了。他朝宿衷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说:“以后好好干。”
宿衷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承诺了年底给我提职。”
听到宿衷这么说,大卫几乎发笑:这是什么幼稚的发言啊?我是老板,让你提职就提职,不让你提就不提?很奇怪吗?我高兴的话,还能给你降职呢!
大卫只说:“我原本也有这么考虑过,但因为最近你的表现不太符合我的预期,而蕊蕾的表现让人惊喜。所以,我觉得她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您说她的表现比我更好,请问是从哪个维度得出的结论呢?”宿衷反问。
这话说得让大卫也下不来台了。他更恼宿衷:这人真是不识抬举。当众问这种问题,丢脸的还不是他自己?
大卫打哈哈一笑,说:“这个是综合评价的,不仅仅看业绩一个指标。这样吧,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等散会之后到办公室来,我们私下探讨。就不要因为私人的原因而占用开会的时间了,好吧?”
宿衷闻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了。
大卫看着宿衷没有多做纠缠,便得意地笑了笑:说到底,还不是要听我的?
这场会议其实开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与会人士都不是蠢人,很快明白过来公司发生了什么巨大的人事变动了。蕊蕾不但抢了宿衷的客户,还抢了宿衷的职位。这都是大卫的意思。因为宿衷老是牛逼哄哄的,大卫忍不了了,就对他进行打压。
从此以后,宿衷算是“失宠”,而蕊蕾则是“新贵”。
大家有的是吃瓜看戏,也有的是看热闹,幸灾乐祸。像宿衷这样高贵冷艳的人,一旦从高处跌下来,底下的人都是拍手称快的。
唯一一个比较尴尬的是琼斯。
琼斯本以为自己与凯文、蕊蕾、宿衷是老交情,能在公司里互帮互助,谁能想到,现在局面居然搞成这样?他可不尴尬吗?
琼斯愣在座位上,抬头望了望大卫办公室,却见宿衷已往办公室里走去了。
也不知宿衷这个直肠子会和大卫说什么?
大卫也很期待这场对话。关起门来,他就更不用顾忌宿衷的脸面和自己的风度了。
宿衷走进办公室来,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这表情仿佛跟积雪一样不会融化。
大卫正打算用狠辣的言语来突破这层坚冰,却不想,宿衷先拿出一个信封,说:“这是辞呈。”
大卫懵了,正要昂起的下巴都顿了顿:“什么?”
“这是辞呈。”宿衷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遍,并将信封放到了桌子上,“电子版的邮件也按照程序发给了您、以及人事部的同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看见宿衷干脆利落地转身,大卫受了刺激似的霍然站起:“慢着!”
宿衷缓慢地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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