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病时杨月婵刚生长子,月子里就衣不解带地亲手照顾她,才救回了她的命。此后杨月婵差不多一直住在赵母的屋子里照顾她,而赵鹏飞的妾室则只管侍奉赵鹏飞……”
卢八娘静静地听旭儿义愤填膺地讲了赵家之事,赵家确实过份了,杨月婵也是忍无可忍。直到旭儿讲完了,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懂得你的意思,”卢八娘笑了,“你父王对我要好得多了。”
司马旭儿在为母妃讲述杨月婵的苦难史时确实隐含了这重深意,杨月婵和离是因为受了这么多的苦痛,而母妃在淮北王府日子过得相当好,可她怎么也要离开淮北王府呢?被揭穿心思的旭儿脸一红,“是,父王一直极敬重母妃的。”
卢八娘轻轻地摇摇头笑问:“你说杨月婵一直很痛苦,实在忍不下去才准备离开赵家,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忍的呢?”
旭儿一向觉得自己才智颇高,但竟被母妃这样一个问题问住了,如果说杨月婵是因为最后一个小妾进门才开始忍耐肯定是不对的,那么向前推,一直推到哪里才对呢?虽然按律法赵鹏飞可以纳一个妾,但是当年在第一个妾进门时杨月婵就一定没有痛苦吗?
见到旭儿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卢八娘才开口说:“我是不想像杨月婵那样将痛苦埋在心底默默忍受,用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所以才要在自己变成杨月婵之前离开。”
“到了青山城,我冷静些时日,还会回平北城的,起码在过年前会回去。毕竟我还是淮北王妃,也是你们的母亲。但是眼下,我仔细想过,还是先离开比较好,免得我变成杨月婵那样的人。”
想到杨月婵三十岁就花白了的头发,枯槁的脸,还有带了些木然的神色,旭儿不寒而粟,“母妃,我错了。”
“你没错,旭儿,因为你还小,并不能真正理解感情的事。”卢八娘轻轻地摸着旭儿的头。
“母妃,当年董侧妃和薛侧妃进门的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当年董侧妃进门时,你父亲还很年轻,算是少不更事吧,而母妃呢也没有现在这么关切你父王,所以倒没怎么样。薛侧妃时你父王是为了取得薛家的支持才答应下来,母妃确实很气,可是后来还是原谅他了。”卢八娘说过了往事,免不了带了些惆怅道:“所以母妃不是没忍过。眼下这是你父亲第三次要纳妾了,我若是留在淮北王府,说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说完后卢八娘笑了,“现在我离开王府气倒消了些。还有,在感情上,每个人的需要都是不一样的,母妃就属于要求很高的,也属于不能容忍的,可是母妃改变不了自己,也不想改变。”
旭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见识却颇广,对于人□□故也明白些,现在他真正懂了母妃为什么要离开淮北王府,她并不是糊涂,也不是赌气,而是深思熟虑后选则的最好方法,“母妃,我陪你去青山城住些日子吧,你不是最爱吃海鲜吗?那里的海鲜才最鲜呢,还有听说海边的日出很美,我们一起去看!”
“旭儿,母妃现在心情已经很好了。”卢八娘笑道:“到了青山城,我们先把捷儿送到书院,然后你陪母妃住几天就回平北城吧,你父王那里更需要你。”
卢八娘决定将顺儿带在身边,捷儿送去书院读书,而旭儿,她会留给司马十七郎,毕竟如果三个儿都离开了,他也会觉得凄凉孤单。
旭儿听懂了,点了点头,却又道:“母妃,父王一直极维护你的,淮北官员们不少人一直上书
要改只许纳一妾的律法,还说父王身为淮北之主,应该广开后宫,繁茂子嗣,父王都驳回了。”
这些卢八娘都知道,但她就应该就此接受司马十七郎纳个妾进门吗?以往她总是担心过多的影响旭儿对并不好,但是她突然觉得什么也不说更不应该,于是想了想问:“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母妃在初定律法时不许官员多纳妾吗?”
“是母妃不喜欢,也是怕淮北官员过于奢侈腐化。”
“都对,但是还有更多更主要的原因。”
旭儿想不到了,“是什么?”
卢八娘反问:“你仔细看过淮北各地人口数量吗?”
“看过,”旭儿自信地说:“母妃,淮北总人口数及各省人口数我都能背下来,吴郡和义郡我也知道。”
“那么这些人口中幼儿有多少,男女比例如何?青少年有多少,男女比例有多少?还有中年老年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而且这些数字又都说明什么呢?”
平时说起人口数自然是总数,旭儿没想到母妃竟然问得这样详细,只得摇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