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把眼镜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时连带凳子也往后一拖,弄出不小的动静,听得叶知秋心里一惊。
林永年背着双手脚步很快,路过的护士医生见到他脸上的愠怒,只轻声打个招呼就快步离开,不敢再多刷存在感。林听跟在后面,已经猜到林永年找她是为什么,能让他老人家如此大动肝火,在医院不顾及同事议论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门关上。”林永年丢来叁个字,端起茶杯去饮水机前接水。林听看着茶杯一点点变满,本来沉底的茶叶也重新飘回碧绿的水面上,冒着袅袅热气。
她耐着性子欣赏林永年完成一整套喝茶的流程,等到他终于坐下,两个手交叉在一起握得很紧,抿紧嘴唇。林听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说吧。”
“说什么?您要听什么?”
“那就说说你谈恋爱的事情吧。”
“我恋爱了,男的,我喜欢的。”
茶杯咣当一声落在林听脚边,刚刚还在林永年手里摩挲的白瓷瞬间变成碎片,顺带把父女的关系割出一道更深的口子。
裤腿被茶水溅到,鞋面上也落下好几根茶叶,残留的茶渍迅速渗进白色的帆布,大概率洗不掉了。
林听觉得好笑,鼻子里哼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的心脏跳动快了几分,却没真的吓到她。
从小到大她总结的,林永年发脾气的惯用招数:砸茶杯,拍桌子,和捶墙。
医院隔音效果一般,后两者显然不可取,容易引起同事的注意,还不容易找到合理的解释。只能砸杯子。
小时候她很怕林永年发火。他总是前一秒还在和风细雨的问话,下一秒突然发作。家里的木头桌子被他拍的疯狂震动,带动桌上的花瓶和水杯也一并颤抖;又或是攥着拳头捶墙,响声贯彻整个屋子,那些拳头虽然没打在她身上,却重重落在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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