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醒来的时候床上空空如也。
半梦半醒间触到身边空荡荡的床单,丝丝凉意透过指尖传递到心里,骤然慌神,人也惊醒;赶忙摸出枕边的手机,还不到叁点。
她光着腿下床。
打开房门的一刻,客厅闷热的空气一股脑涌进来,将房间内的凉爽迅速中和。冷热交替之间,人又清醒好几分。地面瓷砖微微闪着光亮,只见书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来昏黄的光。
轻轻推开门,不过几寸的缝隙,让人窒息的浓烈烟味夹杂热浪扑鼻而来,呛的她彻底梦醒。
沉微明正坐在书桌前,背对门口,一手撑着额头若有所思,一手夹着半根还在烧着的烟。桌上的烟缸满了一大半,地板上还有零星散落下来的烟灰,屋内烟雾缭绕的。他坐在那纹丝不动毫无反应,过很久才吸一口烟,把附近的空气搅得更加浑浊。
林听把门缓缓掩上,躺回床上,毫无睡意。
消极情绪在深夜更加肆意地侵占她的大脑,心底泛起的苦楚和近日的糟心事一并压在她身上,连翻身都费力。
从脱下白大褂那一刻起,她的手机一直都是免打扰模式。不到四十八小时里,林永年找了她十九次,蒋艺文二十叁次,还有叶知秋的十一次;她一概不理。
任性胡闹终归不是成年人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医院的烂摊子总要处理,就像叶知秋在信息里写的,“你以为是脱掉白大褂那么简单的事吗?”林听当然知道不是,别的不说,单离院手续最后一步需要院长批准这一条,呵,谈何容易。
还有沉微明,他们上了这么多次亲密无间的床,汗液唾液体液全都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妹妹。一直以来事情无关大小,仿佛她不问,他就不说。那么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他们的亲密无间是不是仅限于身体?
她不喜欢置身事外的感觉,好像两年之前就存在于他们之间那根隐形的线还在,一不小心触碰仍会引发警报。她发觉自己变得愈发贪心,想知道更多,想要的也更多。比如现在,她很想冲到隔壁问一句,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么?我可以帮忙吗?如果帮不上的话,我至少可以当一个听众,但是请不要把我划在圈外。
两个理智且习惯独自处理坏情绪的人好像至今还没学会与对方分担喜怒哀乐的正确方式。
放在平时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如今两个人都深处困局,身边孤立无援的滋味并不好受;怨不得彼此,因为钥匙还在自己手里迟迟没有交付出去。
林听察觉到书房的动静,闭上眼睛。男人去浴室漱了个口,蹑手蹑脚上床,轻轻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又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