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油手拿开,讨厌死了。”边说边抽出几张纸巾狠狠地擦拭自己的耳朵,她力度很大,想把憋闷大半天的气都撒在可怜的耳朵上,耳垂很快被擦红,连累眼眶也一起红了。
“不用你养,我可以养活自己。”她叹口气,“可是不当医生还能干什么呢?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她声音很小,没期望得到什么答案。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医生这个行当,但人生的残酷在于如果一个人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框在固定的模板里,那她俨然已是半成品。没有多样的未来,也没有无限的可能,除去面前仅剩的那条道路之外,她无路可走。
每每想到都不免灰心。她羡慕旁人有无数尝新和试错的机会,那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吧。不少人会夸她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然而她所谓的成功不是主观意愿下的努力奋斗,而是早早就被人编程好的既定目标,她的每次叛逆和意识觉醒都是系统的bug,bug最终都会被修复,她无从选择。
“林听,我们还很年轻,未来有无数个可能。只要你想,都不晚。”
话听上去不算新鲜,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带来不同的力量。
他的出现像一只马克笔在原本按部就班的方块图里横叉一笔,原先的结构被打乱,机械化的美感被破坏,却让人忍不住想接过笔继续画下去。她微耸鼻子,感叹一句两个人居然就这个假设性问题认真讨论半天。
沉微明也笑笑,“不是全假设,我是认真阐述另一种可能性。关于我们俩的。”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他过去的生活,他的职业,未来的可能,还有林听。叶知秋的话似乎点醒了他,如果这座城市给林听带来的痛苦多于幸福,与其纠结往事的痛苦源,旧事重提,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不介意回香港,只是那里和南城相比而言有些过于拥挤。父亲留的屋子又小又破,他既不打算卖也不打算和林听蜗居在那里。如果两个人在香港定居,至少前几年手头上不会太宽裕,林听难免得跟着受一点委屈。
也可以去上海,他时常回想起和林听在上海那几日,应该是过去这些年来少有的精神彻底放松的日子。他个人很爱上海,那是骨子流淌的血液和童年滤镜交织在一起的情感迭加,林听看上去也挺喜欢。上海和香港一样,生活成本高,机会也多,周昱白一直惦记着扩大商业版图,他先去打前阵也不错。
或者去某个林听喜欢的地方,两个人过简单安静的小日子,在哪都很好。
他没有急着给林听描绘心中的憧憬,只是简单地给她传递一个信息,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很多问题都可以一起解决,不用自己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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