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靠金钱捆绑的利益关系总归不牢靠,如果能亲上加亲彻底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才让人放心。归根结底林永年不是个赌徒,犯不着冒险。眼下可以预见的财富还没到手就烟消云散,着实让他憋闷好些日子。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最近五楼都在传院长的女儿谈恋爱了,男朋友爸爸住院,她每天屁颠屁颠鞍前马后照顾的极其妥帖,说的有板有眼。什么玩意。
林听回家前预见到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最近小半个月的安宁让她心慌,沉微明出现在梁帆面前那日她就在心里开始数,等林永年或是姜艺文的传唤。而手机越安静她越心慌,暴风雨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
进了屋,林永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没抬眼,一脸严肃。她去厨房洗个手,王阿姨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回来啦,有阵子没见了。”
林听想,可不是,自从她前些日子把房子的锁换成指纹密码锁,的确见不到了,也不用再感受回家桌上摆放着王阿姨手艺的惊吓了。
她挪步到客厅,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乖巧的像一只待宰的羊羔。
“你房子锁怎么回事?王阿姨说想去给你烧饭,进不去。”林永年关掉电视,换了个坐姿,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细细的吹着。
“旧锁的锁眼不知道被哪个小孩用口香糖堵住了,我有时候急着出门总忘记带钥匙,都换锁了不如换个指纹密码的,省事。”林听没说谎,锁被堵住的那天她刚从别院交流回来,楼梯道里的灯暗了又亮了,门还是打不开,急的她差点哭出来。
林永年点点头,喝了口茶。“梁帆呢?见面聊了么?怎么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见,太忙,每天手术台病房轮轴转,还要去别的院交流学习,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就给我揽这些了,没空。”
“没空跟人吃饭,有空天天跑我五楼见不属于你管的病人?”林永年不急不慢,有教导处主任的威严。
林听想该死,哪怕院长办公室在八楼,五楼也是林永年的地盘,遍布他的眼线。
“是朋友的师傅,前些日子住院,他只身一人,于公于私,我想着有空就多照看些。”
“公是什么,私又是什么?”
“我是名医生,哪怕不在自己的科室,关心病人也无可厚非。私,我说了,这是朋友的师傅,我多照看些人之常情。”
林永年没说话,摆弄着手里的茶碗盖,乐此不疲的将漂浮在最上面的茶叶轻拂到一旁,再拨弄回来,像是在憋什么大招。
“只是朋友?不是男朋友?”淡淡一句,眼皮终于抬起,注视着她。
“当然,朋友。”林听迎接他的注视,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心里想本来现在就是朋友,又没撒谎。
林永年多少还是收敛了些,“上次见张医生,她怎么说?”
林听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自己有病,还病的不算轻,“还行,配合治疗。”
林永年站起身,指了指餐厅,“吃饭去吧。”
林听暗松口气,就这么过关了?脚步忍不住开始雀跃。
只是林听不知道,背后还有叶知秋的功劳。
白天的时候林永年把叶知秋叫到办公室,问他知道不知道林听和五楼陈姓患者儿子的关系,叶知秋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那日也在二人的相处中看出几丝端倪,却不想多嘴,“大概是朋友或同学吧,林听提起过。”
林永年若有所思点点头,叶知秋的话在他这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张医生那边有没有说林听的病情怎么样了?”
叶知秋不知他问这个出于何目的,是父亲的关怀还是别的什么。“院长您知道的,医患之间有保密协议,尤其是心理诊疗这块。”
林永年拍拍脑袋,“疏忽了,你看她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
“时好时坏吧”,叶知秋没有说谎,却也把一些真相隐瞒下去,比如他看到了跟人谈笑风生的林听,也看到了对人莫名发脾气的林听,还看到了夕阳下抬头红着脸对人含羞一笑的林听。
鲜活,生动。
“你也知道,去年除夕那天我们一家是怎么过来的,心有余悸,心有余悸。”
叶知秋从话里听出了来自一名父亲单纯的忧思。点点头,“放心吧,我帮您多照看些。”
走出办公室的叶知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在林家父女晦暗难明的关系之中,他既看到一个父亲的关爱和付出,也看到超乎常人理解的掌控和霸道。以父爱之名粉饰的控制欲对她造成的心理创伤宛如一个沼泽,不由分说地将林听淹没窒息。
叶知秋曾经一直想做拉她出沼泽的人,而到最近才明白,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让她在沼泽里起起伏伏。唯一能让她心甘情愿从沼泽里爬出来的那个人,是沉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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