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铖：“这尸体上有御尸咒？”
望月砂：“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个术法看起来应该和御尸咒差不多。”
薛锦铖：“御尸咒是在人死后贴上秘术符从而操控尸体，只要人死不超过七日便可，只不过这符咒是只有我们道家才会，从不外传。”
望月砂：“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术法是类似于这个符咒的？”
薛锦铖：“傀儡术，把灵气注入尸体，从而牵出一根线来操控尸体。”
望月砂：“还有吗？”
薛锦铖：“没了。”
望月砂：“罢了，我们继续走吧。这山道里之前应该蔓延过毒气，只不过被人控制住了，所以变成了瘴气，现在看来，在我们来之前，十陵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
“十陵教擅长蛊术，此次请圣女出手也是为了以音律破防毒气，下面的路，还要劳烦圣女了。”薛锦铖道。
望月砂的眼神犀利，不动声色地说道：“十陵教早就得到了墨云观会入侵南疆的消息，毒气也有可能是障眼法，我们下面还是得小心行事，十陵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等到了山顶便知。”
薛锦铖点头道：“好。”
两人转身时，顾云泽还蹲在尸体旁边，看的出神。
“泽儿，你在想什么？”望月砂见他脸上的神色不太对，不知为何，这个徒弟从离开墨云观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而这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的，看起来像有什么很重的心事。
顾云泽眼神一晃，摇摇头，只是起身，跟了上来。
他心里觉得奇怪，按道理，人死后的瞳孔会散大固定，但这个人的眼睛非但没有，反而还散着一点微弱的光，不像是某种反射，稍不注意便会忽略。
“泽儿，师傅有话问你。”望月砂用眼神示意薛锦铖回去等，然后待对方走远了，才对顾云泽说道，“你是不是动了封印？”
顾云泽眼神徒然一黯，矢口否认。
“是吗？那你回答师傅，为何我一路上试探你功法，你几次出手，避寒剑用的都是大不如从前？”望月砂声音冷肃，“这次我们前往苗疆，本就是冒险的，我不希望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顾云泽：“我会谨遵师傅教诲的。”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望月砂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忽然间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我很喜欢你这点，所以才会受你音律，你是个乖孩子，你一向做什么，师傅都是支持你的。”
顾云泽低低应了一声。
“那看来你确实没有什么话要对师傅说了。”知道对方不会吐露心事，望月砂收起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径直穿过白雾，向薛锦铖走去，“跟上吧。”
从天门一路来到山上，和意料中的一样，除了蔓延的瘴气，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阻碍，越往上走，道上七横八竖的尸体的越多，十陵教的失守，也让望月砂的推测被证实——在他们到来之前，十陵教已经发生过斗乱。
薛锦铖用剑随意拨开一具尸体，然后用剑尖挑开衣服，只见死者的胸口上被贯穿了一个小洞，不像是剑伤，倒像是什么更加细小急速的利器穿过，把人钉死在这里。
紧接着，他又翻开了一具尸体，和前面几具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这具尸体的致命伤同样是胸口的那一处小洞，直直透过心脏，对穿而出。
这是……
不由得，薛锦铖想到了“针”。
“是针法。”顾云泽先他一步开了口，声音低沉坚定，“苏灵郡来过这里。”
“当今世上，会针法的，不止有你的朋友。”望月砂眼色凝聚，望向了不远处的山顶，不同于山道，那里的树木青翠欲滴，葳蕤茂盛，和山道上脱落的只剩枝干的树形成了鲜明对比。
“灵枢已出世，现在多股势力蠢蠢欲动，无论是仙门还是魔门，都想抢夺这卷玉简，只恐再过不久，天下会大乱。”薛锦铖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云泽，继续说道，“这玉简是清凝宫宝物，也不知为何会重现于世，若是想调查清楚，清凝宫定会参与此事。”
他言罢，顿了顿，先是看了一眼顾云泽的神色，才又说道：“清凝宫远在昆仑，有事也轮不到跟我们汇报，所以这针，确实不见得是苏先生所为。”
见对方言之有理，顾云泽便不再说话，只是原本不安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灵枢出世，其一便是在苏灵郡的手中，一旦此事被公之于众，不太平的，恐怕不止是天下，还有下落不明的苏灵郡吧。
神祭尚未出手，是因为现在仙门内部暗潮汹涌，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崩盘，所以他们得坐守主力，且一旦发难，形式激变，天下都将陷入危局。
只是为何……清凝宫的圣物会在苏灵郡的手上？而长安放出来柳思卿的消息，到底寓意何为？
那种无力和空茫的感觉又一次压下，顾云泽一路沉思，久不能寐，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关联的秘密。
他总觉得，眼下事态岌岌可危，就好像是有人把他引进了一条道，这条道上白雾蒙蒙，他被困在原地，无论怎么去寻找真相，都走不出那片大雾。
望月砂见他又一次沉默，便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你的朋友而来，但这次，我希望你别因为这种小事而分心，我助你来此，是为了从十陵教这里得到六道盟的风声，不想因为你的个人情感而功亏一篑，你明白吗？”
顾云泽回神，恭谨回道：“师傅教训的是。”
望月砂点点头，又道：“另外，我希望你明白，只要你一天还叫顾云泽，你就必须得对感情置身事外，若是有了挂念的人，你又如何能够在这个充满欲念的世间里安之若素？我不想多说什么，也已经派人把那个好吃无用的小公子送走了，此后你们就别再见了。”
“师傅——”顾云泽霍然抬头，然而还未说完，望月砂便已经抬手示意他住口：“你没有责问我的资格。”
带着魄力的话音一落，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良久，顾云泽眼中的锋芒冷凝，淡淡开口：“是，一切皆听师傅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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