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车扬尘而去,袁氏幽幽一叹,“过几日便是端阳,这孩子……莫不是为了避开侯爷才挑这时候走的?”
别家端阳都是和和美美的,可她们陆家,因着五年前的那件事,父子二人碰面不将瓦揭了,便算得好了。
白嬷嬷“喲”了一声,被这么一点,显然也深觉有理,叹气道:“这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啊。”
而这厢,马车才刚一驶出城,那厢国公府便得了消息。
李国公一踏进府,便得唐师爷一通禀报。
唐师爷道:“离了侯府,药也用不上,只怕这世子爷还得多活一阵。”
闻言,李国公并未有动静。
他担心的,可不是陆九霄早一日死或是晚一日死。
他挂怀的是,陆九霄怎如此巧,偏去了锦州?
只能说,人一旦藏着掖着做了甚见不得光的事,便是芝麻粒掉在地,都能引起一阵惊悚。
眼下李国公便是疑心病又犯了。
这陆九霄,莫不是知道了些甚?
听他的疑虑,唐师爷亦是眼皮一跳,大骇道:“若真叫陆世子翻出点蛛丝马迹,在圣上跟前一说道,只怕要生事。”
李国公拍了拍桌,阴恻恻道:“离了京都,我看谁护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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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至锦州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是日两夜。
这两日一夜,格外的“风平浪静”。
尹忠与秦义的剑刃血红,拿帕子擦干抹净后,插-入剑鞘,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骑马赶上前方的马车。
前方是一座客栈,秦义在外问:“主子,可要稍作停歇?”
以陆九霄的心急程度,自是无需歇息。
他侧头望了一眼困得睁不开眼的小姑娘,就见沈时葶挺直背脊,朝他摇头,“我不累,世子继续行驶便是,再有一日就到了。”
若是寻常事,陆九霄说不准还能顾念顾念她的小身板,可显然,眼下这桩不是寻常事。
他思忖片刻,道:“继续。”
秦义只好接着赶马车。
说不晕车
是假的,任谁这么颠簸一路,都很难不想吐,何况是沈时葶这单薄的身子。
可她怕陆九霄反悔将她送回去,硬生生忍着,撑着,抠着掌心保持清醒得体。
牙一咬,眼一闭,便捱到了锦州城内。
待到马车在一座别致的院落停稳,她扶着车壁,软着腿,缓缓踏下。
一捂唇,便小跑至草埔边,弯腰呕了起来。
她这一路忍得有多辛苦,陆九霄也不是瞎子。于是看了她一眼,走过去给她拍了两下背。
倏地,他莫名其妙瞥了眼自己那只殷勤的掌,顿了顿,收回。
他朝尹忠道:“那人呢?”
尹忠回话:“胡掌柜去请了,想必在路上。”
第43章 第 43 章
《芙蓉帐》4
沈时葶认得这条街。
西南方那座红瓦高房很是瞩目,正是她当日在花想楼与云袖所说的那座可以望见江河的酒楼。
此处是锦州城内最繁华,亦是富商最多的一条民宅巷子,闲安巷。对面两条街以外,正是沈家居住的延平巷。
缓过那股难受劲后,她余光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陆九霄侧身,朝空无人处的路段唤了声,“云袖。”
随即,树影处顿时冒出了个白衣劲装的女子。正是自打花想楼大火后,便消失不见的云袖。
云袖握佩剑走来,朝沈时葶拱道:“沈姑娘,随我来。”
沈时葶一愣,望向陆九霄,见他颔首,方才随云袖进了内院。
这座院子大小比不得玺园,很快便能走到头。道路上的落叶皆被扫到了一旁,可却未及时清理,而是堆在了榕树之下。
看似澄澈的湖面,零星漂浮着几片残叶。
院子干净是干净,可也不难看出是临时拾掇的。
见她盯着湖面瞧,云袖摸了摸脑袋,笑道:“主子曾在锦州住过一阵子,这院子便是那时买下的,不过好些日子未曾来,便积了灰,昨日临时决议要小住,尹护卫八百里加急,才让人抓紧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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