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都记得。”
岑氏愣住,半响道:“你,你记得?何时的事?你怎没说呢?”
沈时葶攥了攥心,咬了咬唇道:“我那时刚回贺家不久,我怕我说了,会与你们相处不自在,便当作不记得……”
岑氏心头一酸,搂住她的肩颈道:“委屈你了,那陆九霄呢?”
闻言,小姑娘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问道:“阿娘觉得他不好?”
这话落地,岑氏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失笑道:“永定侯府世子,年纪轻轻的前营都尉,我还能挑出什么错来,我是怕——”岑氏停顿一瞬,改口道:“若是他对你不好,你不必忍着他,贺家能养你一辈子,知道吗?”
沈时葶含笑应下。
夜里,母女二人靠在一处。沈时葶挽着她的小臂道:“阿娘真好。”——
年关将近,各家各府都挂上了红灯笼,门前贴上了喜庆的楹联,整座京都在红白相间喧嚣沸腾。
腊月二十,是个纳吉的好日子。
第99章 除夕夜
《芙蓉帐》99
说来陆九霄与沈时葶的情况实属特殊,六礼的纳采与问名,于他二人而言实在是一件十分“生分”的礼节。
但该走的流程,一个也不能少。袁氏早半个月便寻好了媒婆,乃是京都嘴最甜也最严的梁媒婆。
毕竟没过纳吉那一环,为保女方名声,此事不好太张扬。
直至小年期间,二人互换了庚帖,合了八字,这事总算敲定。
腊月二十六,康贞元年最后一日早朝,百官齐列于太和殿前,无不是为后头的大年年假隐隐躁动。
毕竟,骊国的岁首假足足有九日呢。
然这日,整个京都人人皆是面色大惊。不为别的,就为今日午时,陆九霄在上朝时告了假。
没有错,就是在上朝时告假。
午时二刻,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正汇报护城河的修葺情况,站在左列前第四个位置的陆九霄倏地出列,恭恭敬敬地抱朝龙椅的人弯了弯脖颈。
赵淮瑨顿了一下,“陆都尉有何时要禀?”
陆九霄道:“微臣今日家有要事,恳请圣上准许微臣早退一日。”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有好事者问:“陆都尉何事如此要紧,这蔺大人禀完护城河一事,便近散朝了,难道连这么一会儿功夫陆都尉都等不得吗?”
陆九霄似得逞地翘了翘嘴角,仅一瞬,又敛了神情。
他“哦”了声,正经道:“圣上,是这样,未时六刻乃是纳征的吉日,这时辰耽误不得,微臣不得不斗胆早退。”
闻言,众人唏嘘,交头接耳。
位于左右列的陆行、贺禄鸣与贺凛面面相觑,皆是一顿:“……”
他要不要如此张扬?
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人问了:
“陆都尉定亲了?怎的没听说此事呢?”
“恭喜陆都尉,不知是哪家姑娘?”
陆九霄气定神闲道:“回叶大人的话,是贺将军家的姑娘。”
于是,一伙人便转而去恭喜贺禄鸣与贺凛。
“贺将军要嫁女,可真是瞒得好严实啊!”
“恭喜恭喜,陆家与贺家本就是世交,眼下可谓是亲上加亲啊!”
“改日定下成婚日子,我等定去沾沾喜气。”
贺禄鸣讪讪一笑:“是,那一定的,一定的……”
一时间,太和殿热闹地仿佛办了场定亲宴,方才禀到一半的工部尚书摸了摸脑袋,话说到哪了来着?
龙椅上的宁熙帝抽了抽嘴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大一挥,准他走了。
好半响,太和殿才恢复了肃穆的气氛——
陆家大张旗鼓地行了六礼的纳征一礼。
素来下聘都图吉利,每件礼大多成双,单是从陆家抬到对门贺家的大礼便有十二只箱子,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更是数不胜数,礼书足足写了十多页,叫人眼花缭乱。
总而言之,腊月二十六这日,永定侯府与护国将军府的姻亲便传得满京都皆知。
有人内心毫无波澜,比如孟景恒,比如唐勉,二人纷纷送了好酒以示恭贺。
也有人面色大惊,气闷不已,比如楚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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