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一急,立刻伸出手,要推门而入,郑嬷嬷忙拦了:“王爷轻慢,王妃性子娇,自来怕疼,您劝她忍一忍便好了!”
稳婆也在旁边道:“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过来的,王妃您暂且咬牙忍一忍,这一睁眼一闭眼,小皇孙不就生下来了?”
“哪有这么容易,又不是母鸡下蛋?”简珞瑶听到稳婆的形容词,倒真是被逗乐了,破涕为笑。
稳婆趁热打铁,忙劝道:“王妃娘娘既然还忍得,便劝一劝王爷先去洗漱罢,不是不让王爷进来,委实是这里头不能出一点错……”
稳婆心里想的是,换了她在别家干活,却是从没这么麻烦过,男人不能进产房,见了血不吉利,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大家都自觉遵守着原则,便有那不知轻重的年轻夫妻,也都有长辈拦了。
偏到睿王府这儿,睿王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圣人的儿子,金尊玉贵着的!他自个儿都不忌讳这个,她哪里敢多嘴,只希望王爷进来时妥妥当当的,别到时候王妃出了岔子,责任却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再次听得自家王妃的声音,语气倒是冷静下来,萧长风终于放心,不再为难几乎是提心吊胆的郑嬷嬷了,自去了浴室洗漱。
等萧长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煨热的衣裳,身上带着一阵暖意,却仍进不了产房。
萧长风刚从浴室出来,守在外边的长顺立刻上前回禀道:“主子,朱太医来了。”
“朱太医?”萧长风愣了一下,才想起自个儿带着圣人口谕,亲自从太医院把朱太医请了出来,却不想半道上把他给忘在一旁了,竟是半点没想起,这会儿才道,“朱太医怎么来了?”
“乘了咱们府里的马车过来的。”长顺道,“朱太医正在侧厅,王爷可要去见一见?”
毕竟是父皇的御医,他们这些皇子平常都使唤不了的,自个儿先前如此怠慢,萧长风想起来,自然得去朱太医跟前陪个不是,便低低应了一声,直接往侧厅去了。
朱太医正在喝茶暖身子,他比萧长风好一些,坐了马车来王府,正好门口又挺着软轿,他又乘了软轿进到后院,半点苦都每次。只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朱太医也有些哭笑不得。
今儿本是元宵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宫里头的主子们自来有个头疼发热的,他们太医院自来没得休息,便是大年三十,仍排了人在太医院当值,元宵节这一日不巧,便轮了他当值。
他虽有些郁闷,也知道底下还有太医,除非圣人和太后生病,便用不着自己出诊。正烧了炉子在屋子里研究医书,却不想睿王妃生孩子,圣人竟如此重视,发话要他去睿王府候着——照圣人的意思,可不是叫他去睿王府瞧一眼,那是要守着睿王妃,守着睿王妃母子均安,才能打道回府的。
这也就罢了,睿王带着圣人口谕,亲自来接自己,朱太医也不好多说什么,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出了太医院的门,睿王的步子就越迈越大。
年轻人体力好,再加上睿王腿长,走雪路也不是大问题,跟平地踏步一般畅通无阻,可苦了他这把老骨头,一只脚深一只脚浅的在雪里前行,已是艰难,自然跟不上睿王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睿王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在睿王府另外两个下人有眼色,一直在两旁扶着他,才没让他形单影只的在路上。
朱太医觉得自己不是不能体谅睿王,睿王这般年纪,还没一子半女的,好不容易睿王妃怀上了,小心翼翼的护到生产,又听过传言睿王对睿王妃宠爱非常,这对子嗣的期望和对妻子的担忧,交织到一起,睿王平日纵是再沉稳,这会儿也不免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伙。
只是睿王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没在马车里等自己!
幸好睿王等不及马车跑的速度,非要自个儿骑了马赶回府,朱太医气喘吁吁的跑到宫门口,瞧着睿王府的马车正要离去的时候,是真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因着今日要当夜值,便吩咐了府里的车夫,明儿一早来宫门口接自己。
也就是说,再慢一刻,若再慢一刻,睿王府的马车也走了,那他就要靠自己的双腿,长途跋涉去睿王府了!
朱太医此刻坐在睿王府后院的侧厅,王府下人懂眼色,热水热茶候着,他脚边还烧了一盆足足的碳,暖意从脚底冒出,好不惬意。可是他想起之前,仍是满心的后怕,他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且又是睿王妃临产的关键时刻,他领着圣人的口谕,这要是来迟了耽误王妃生孩子,几个脑袋也赔不起。
萧长风不知道朱太医的想法,大踏步进了侧厅,便朝朱太医拱手道:“方才多有怠慢,还请大人见谅。”
“睿王客气了,不耽误睿王妃生产,老臣便放下心了。”
见萧长风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朱太医也不再提及此事,善解人意的转了话题,放下茶杯起身道:“睿王妃阵痛多久了?老臣方便进去瞧一眼吗?”
“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了。”萧长风说罢顿了顿,又道,“方便是方便,只是大人才从外边进来,就怕带了寒意进屋。”
朱太医这会当真诧异的抬眼,看了萧长风一眼,心想这睿王是有多关心睿王妃,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他不知道萧长风这是现学现卖,也没太大的八卦之心,念头一闪而过便放开了,笑道:“这个无妨,老臣在屋里烤了小半刻钟的火,如今寒意早驱完了。”
萧长风闻言抿唇又挑眉,心下委实遗憾,他要是早想得到这个,恐怕朱太医还没过来,他已经烤暖了屋子进去瞧王妃了。
也不知王妃现在如何了,可还忍得住那种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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