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二哥哥……”上官清刚要说话,只见新娘子缓缓走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七姜。
“少夫人您快看,这就是公子。”张嬷嬷激动地介绍着,“哥儿,这是新娘子。”
七姜无视展怀迁的存在,只问:“嬷嬷,你没事吧,她推你两下,崴脚没有?”
嬷嬷连连摇头,仍激动地说:“夫人,这就是公子啊……”
七姜转过身,看向朱氏,众人都好奇少夫人要说什么时,却见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朱嬷嬷推开。
“啊……”那婆子吓得惨叫,亏得身后丫鬟赶上来挡住,才没跌倒。
“我推你了吗,打你了吗?”可七姜话锋一转,问上官清,“是我推你摔下来的?”
上官清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一时懵住了。
朱嬷嬷趁机大喊大叫:“二公子您看见了,您都看见了,这……”
“闭嘴,昨天打我的丫鬟,今天推我的嬷嬷,你是不是打量我不敢剁你的手?”七姜呵斥道,“再这么大呼小叫,信不信毒哑你。”
四周大大小小站了无数家仆,都吓傻了,大管家跟在展怀迁身后,也是目瞪口呆,福宝背着东西刚赶过来,见这一片凝重的气氛,不禁收敛了笑容。
“我推你了吗,打你了吗?”七姜再次问,“你刚才不是挺会说吗,现在不长嘴巴了?”
上官清羞愤难当,她七岁来到展家,是老太太嫡亲侄儿的独生女,被如珠似宝的养大,比这家里的姑娘都金贵,哪个下人敢不把她当主子敬重,连四夫人都高看她一眼,没想到,没想到……
“嫂嫂没有推我,更没有打我,朱嬷嬷你误会了。”上官清不得已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松了手,没站稳才摔倒的。”
七姜得到了答案,再不理任何人,转身要回去。
朱嬷嬷忽然大声道:“二公子,老太太等着您和新娘子去请安呢,您还去不去了?您可是奉旨到家请安的,回头进宫皇上问您家里可好,您答得上来吗?”
展怀迁回过神来,上前要拦下七姜,却不知如何称呼,本该叫一声“娘子”的,可他真没有已经成亲有了妻子的实感。
“请随我去向祖母请安,我立时要回宫,皇上还等我商讨边疆事宜。”展怀迁道,“半途剿匪,未能赶回家行大礼迎娶你,实在对不住。”
张嬷嬷赶过来,一脸的央求,盼着七姜能给二公子一些面子。
七姜是给嬷嬷面子,转身看向自己的丈夫,这人晒得熟麦子一样的肤色,不知是否太过劳累,眉眼瘦得有些凹陷,说丑不至于,但也真不像映春夸得地上没有天上有。
当然了,七姜自知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她同样不白不嫩,不过是面朝黄土干活的农家女。
“请随我去向祖母请安。”展怀迁作揖道,“娘子……有礼。”
“皇上让我随你去请安吗?”七姜问。
“嗯?”展怀迁没听明白。
“皇上下旨,让我随你去向老太太请安吗?”七姜重复道,这家人是不是耳朵都不好使。
展怀迁还是不懂,但回答:“圣上并没有明旨,但这是礼数。”
七姜说:“那你自己去吧。”
撂下这句话,众目睽睽下,新娘子提起厚重的喜服,脚步轻盈地上了台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回去了。
院门下,鸦雀无声。
“哥儿……”好半天,张嬷嬷才开口。
“没事,我、我去见祖母。”展怀迁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但就是笑了。
第18章 这是我该做的
沁和堂里,消息比人先到,新娘子果然又闹了一场,四夫人偷眼看婆婆,老太太那真是气得不行,一把珠串都要捏碎了。
不多时,下人们便拥簇着展怀迁到了。
两年不见,昔日少年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记忆中瘦瘦高高、肤白唇红的模样,如今只见挺拔结实、器宇轩昂,再不能当孩子看待了。
“孙儿给祖母请安。”展怀迁屈膝行大礼,说道,“孙儿出征西南,日夜记挂祖母,如今战胜归来,总算没有辱没祖母的期盼和教导。”
老太太细看一眼孙子,越长大,这眼眉越像他的娘亲,像何家的人,哪有半分展家的影子,心中好不厌恶,一想到如今再添了个乡下野丫头公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生气。
四夫人见婆婆不应答,笑道:“娘,迁儿回来了,给您磕头呢,您这是高兴坏了吧。”
老太太冷声道:“我家二少夫人,是多金贵,我这个当奶奶的想见见孙子媳妇,三催四请,就差去观澜阁给她下跪磕头了。”
展怀迁身边,还空着一只蒲团,本该与云七姜一道来行礼,可人家不愿意。
“请祖母息怒,她初来乍到,不懂家里的规矩。”展怀迁只能描补几句,应道,“可怜她在京城举目无亲……”
“什么叫举目无亲,你不是她的亲人,我不是她的亲人?”老太太怒斥,“到底这亲算结成了吗,是不是要我去金銮殿上问问万岁,既然结了亲的,进了门的,这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她的亲人?”
朱嬷嬷在一旁道:“二哥儿可不能怨老太太不疼人,刚才您都瞧见了,您开口请人家都不乐意呢,何况旁人。就前天,好好给大夫人请安去的,半路人跑了,吓得老太太派人满街去找,就怕少夫人在外头受欺负吃了亏。人找回来了,您猜怎么着,老太太还没发话呢,人家就大肆宣布,从今往后不再给家里长辈请安,奴婢活一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