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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被冷落的太过分,还会时不时咳嗽两声,揉腿叹气,或者用完好的那条腿踢踢铁栏杆,总之是要弄出点动静,证明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不能忽视了他。

顾栾看破不说破,满足了他小小的愿望,主动找话道:“我会接断腿。”

他呲牙一笑:“韩大人要不要试试?权当报答您这次舍身护家妻的恩情了。”

韩子赋警惕地看着他:“真的?”

姚星潼也没看过顾栾接骨。不过想来顾栾既然敢夸下海口,习武之人多少都会点断筋接骨之术,应该是有点技术在身的。

她肯定地点头。

现在韩子赋已经不敢再信顾栾。但是处于某种长期相处建立起的感情基础,他还是相信姚星潼的。看她一脸神往的表情,韩子赋以为她被顾栾接过腿,并为感觉十分良好。

他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颤巍巍地把断腿伸过去,准备察觉不对劲立马就跑。

顾栾伸手,分别按住他的膝盖上下。

在他准备发力的那一刹那,韩子赋本能觉出不对。

他下意识想缩腿。

可惜晚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狭小的山洞内回响。

韩子赋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两块骨头被顾栾用蛮力硬生生接到一起,甚至能听到骨节间摩擦产生的“咔吧”声。

比断掉的时候还要疼上一百倍。那感觉,酸爽至极,有了第一次绝对不会想体会第二次。

他就不该信了顾栾的邪。韩子赋嘶嘶大喘气地捂着膝盖,五官前所未有地紧凑起来。早知如此,他宁肯断着这条腿,也不会让顾栾对他痛下杀手。

狼皮男听到嚎叫声,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烦的咬牙切齿:“叫什么叫!叫魂呢你!可让别人知道你有嘴了!你把嗓子喊烂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再叫我马上把你拆吧拆吧团成球滚下去!”

他愤愤地瞪眼,吼完,攥起一只拳头朝他们扬一扬,用力时骨节发出“嗑巴嗑巴”的响声。

韩子赋气的活像只胀气的河豚。

他想叫吗?

是顾栾不打招呼,不给人心理准备就直接上手!

一个个的,净会捡老实人欺负!

真是欺人太甚也!

***

“王大人,您歇歇?”

雨太大了,糊在人脸上,擦都擦不净。

王巡抚本来十分相信老天爷,没事儿就到风神庙雨神庙里拜拜,这阵儿也被它下雨下的烦了,整天骂骂咧咧说要是再下雨老天爷就会失去它最忠实的信徒。

显然,老天爷并不缺他这个小追随者。

王巡抚抄起一把铁锹,狠狠砸在地上。

这是顾栾豁出自己性命给他的图纸,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顾栾夫妻俩,但此刻却无比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继续挖,继续堵!这坝一日修不好,就一日不能停!”

***

王巡抚在外背图纸、指挥堵坝忙的热火朝天,顾栾他们在悬崖山洞里也没闲着。

觉得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儿逃脱,狼皮男连看守都懒得准备了,心大到放任他们在里头闲聊。只要不发出像韩子赋上次那样的嚎叫声吵到他耳朵就行。

也不知道他身为山匪头头,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嗑南瓜子。不巡山不抢劫,每天闲的皮疼。

韩子赋结合他们所处的地势,猜测这是山匪的老巢。

三个人凑在一起——本来韩子赋是不屑于与小夫妻一丘之貉,无奈两人又是在地上画画,又是拿手在空中笔画,好像谈的多么精彩绝伦引人入胜似的。他在心里自我宽解,说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拖着重新交回掌控权的伤腿,翻着白眼儿凑了过去。

一老两少,一个比一个脏。两个在泥坑里滚过,一个在地上被拖行数里,排成一排,说是从南要饭到北的叫花子都有人信。

好在生存大事在前,没人有功夫嫌弃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

顾栾用手指在地上画了四个圈,分别代表段飞、山匪、他们三个、临城的公仪明。

他把段飞和山匪连在一起:“梳理一下目前已知和推测出的结果。段飞和山匪现在搅在一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想依靠巫女口中的‘不周山’为屏障,建立自己的小王国。而‘不周山’出现的条件,是要煜宁大坝坍塌,煜宁江断流,所以山匪在段飞的掩护下,派人搞毁了大坝。但是没想到,大坝比他们想象中的难搞,湍急的江水让他们难以快速摧毁大坝剩余的部分,所以想到对照图纸寻找薄弱点。”

韩子赋哼哼道:“早知道我就不把大坝设计的这么结实,让他们捣一下就散。然后发现——嘿,煜宁江没断流——嘿,不周山没重出——嘿,傻眼了吧。”

姚星潼发现了,韩子赋有种奇异的天分,就是把夸人的话说起来像是在骂人,自贬的话倒像是在自夸。

“保存在南岭的图纸应该是被偷窃或者其他原因,找不到了。‘不周山’没出来之前,段飞依然在皇权管制下,他怕担上遗失重要资料的罪名,所以借口说南岭没人能看懂大坝图纸,想要保管在京城的那一份,然后把派来的官员借口杀害,保证图纸只在他和山匪手里。所以咱们现在被关在这里。”

顾栾边说,边在连接段飞和山匪的线条中间延伸出一个箭头,指向代表他们三人的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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