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我出去一趟,你看可以吗?”
说完,姚星潼狠狠地锤了自己的脑壳。
再抖,她的本音都要露出来了。
“去哪儿?”
姚星潼锤脑壳的手重新放回领口抠扣子:“那个,杜堃新在京城置办了一处住所,邀我去,去参观……酉时之前,肯定回来,不然让娘子拿我是问。”
书房中一片沉寂。
片刻,传出顾栾的回答:“去吧。”
姚星潼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她需得与顾栾分开,冷静冷静。
***
除了郡府,呼吸到新鲜空气,姚星潼才感觉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听到顾栾声音的同时全盘崩塌。
初次与人亲密接触,她反应有些大。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几步。
到杜堃家参观什么的只是她临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说辞。前几日杜堃来信说有望于年前在京城置办好住处,开春再去学堂听学时,便能和姚星潼一道儿了。
姚星潼前日已经书信告诉他,不用再因为她在学堂的事操心,顾栾已经摆平了。杜堃回信说,他当官的亲戚已经跟洄源书院的人说好了,现在再说不去,恐有些出尔反尔,故意麻烦人的意味。
姚星潼只好往家中去一封信,拜托姚东桦在县中好生照顾杜家的生意。
但具体是几日乔迁,信中并未明说,只道带全部修缮完毕,请姚星潼去喝乔迁酒。
快到年根,想来就在这几日。反正她现在也没别的去处,到杜堃家门口蹲着吹吹风冷静冷静也好。
按照信中的地址,姚星潼穿过五六条小巷,离开城中区,到偏西的地方,找到杜堃置办的住处。
姚星潼到的时候,杜堃正往里搬运一只木匣。
“诶,星潼,你怎么来了。”
见到姚星潼,杜堃整张脸盘亮堂起来。
门前摆着几只箱子。杜堃随身带来的两个婢女只有十二三岁,另一个老妈子已经头发半白,均没什么力气,搬箱子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气儿。
姚星潼帮忙搬起一只,随口糊弄过去:“猜你还没搬迁好,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做,便想着来帮帮忙。”
杜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就不跟你讲谢谢了。你先搬那只箱子吧,看天阴了,恐要下雨下雪,先把重要的箱子搬进来。”
他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便用下巴点了点一只特别用蓝布系了蝴蝶结的木箱。
姚星潼应声,放下手中的箱子,搬起杜堃说的那只。
因为只有杜堃和几个伺候他的丫头老妈子住,宅子不大,一进一出,刚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院、后院、书房、客堂、前堂、睡房、厢房……一个不少,排列的十分精巧。
箱子很重,姚星潼穿过前院便开始觉得手臂酸痛。她忍不住问杜堃:“杜兄,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好重。”
杜堃好像没听到,还带着她往里走。
姚星潼又跟着走了几步。箱子在前面挡住她的视线,看不到脚下的路。正在装修的房子遍地杂物,她不小心踢上一只折叠小凳,被绊了一下,手中的箱子顿时脱了手。
落到地上,箱子摔散一面,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看杜堃把它说的这么重要,姚星潼以为是古董之类的易碎贵重物品,正要捂脸自责,发现箱子里是一摞一摞的书。
书摔不坏。姚星潼松了口气,对杜堃房间喊,说书散了。
杜堃说把书捡起来抱书房里就行。
姚星潼蹲下身捡书。书不能淋雨,难怪杜堃要她先搬这个。
只是,捡着捡着,姚星潼发现不对劲了。
这些书,好像哪里不太正常。
《韩子高秘史》《齐桓公与竖貂》《易牙煮子》《春厢秘史》《龙/阳十八式》……
全是在讲古代前朝断袖之事!
姚星潼深感窒息。
想不到,杜堃竟断袖断的如此彻底,小黄书明晃晃的拿进来,还专门用一只箱子单独装带。
见她迟迟不进书房,杜堃出来,心中了然。他随手拿起一本《宜春香质》,当着姚星潼的面哗哗翻,一脸正色道:“很好看的。”
姚星潼瞋目结舌。她下意识想抬手捂眼,随即想到这么做可能会刺激到杜堃内心的敏感地带。毕竟,她作为杜堃断袖的唯一知情者,得给他一点慰藉。
“是么……我没太看过这类书,不是很懂……”
“看了就懂了。”杜堃随便拿了几本塞到姚星潼手中,“我这里有很多,你拿几本回去慢慢看。”
仿佛接到烫手山芋,姚星潼瞬间慌了:“不用不用,平时课业很多,怕是没有时间,给我也是浪费。这种书不易买得,杜兄还是自己收好吧。”
不知怎了,往日聪颖过人不点就通的杜堃今日像是块实心的木头桩,死活不肯接姚星潼手中的书:“给你怎么能叫浪费。你别被它们的名字迷惑了,不是什么香艳话本,单看情节也很好看的。”
姚星潼欲哭无泪:“好吧。过几日我便还回来。”
她把书放到桌角,接着帮杜堃搬东西。
小宅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今日搬运的是最后一批东西,笔墨纸砚书籍,装饰屏风插花摆件之类的。几个人一起动手摆好,再洒水将地面打扫干净,就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