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媒人打听错了也不一定,便没再多想,如今看到段宁这身男装,才又回想起了那事,忍不住将它联系了起来。
段宁对她这问题似乎早有准备,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轻侧眸睨她,唇角勾起自嘲的笑。
“父亲与夫君的父亲相似,也想要个男孩儿,尤其是为继承家中的宗祧,想要个嫡长子,却连生了两个姑娘,便叫我但凡在京城,定要扮作男子,叫人知道段家有嫡长子,否则家产除去留给我与阿姐的嫁妆外,便要交官,未免太亏了些。”
看着他眼底漫上来的嘲讽之意,和口气中的不屑,宋凌心里一酸,背后一麻,抬手就覆上了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满眼同情。
“真没想到你我二人在这件事儿上竟然还能同命相连,这...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啊!
编都编不出来!
段宁垂眸看向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良久才扯扯嘴回她一笑,淡淡道,“是啊,我们之间的夫妻缘分,怕是早就定下的。”
宋凌觉得自己的胸腔像被打开的蚕茧,紧密缠绕着的银丝被层层剥离,最后露出一颗不圆不润的珠子,她抱着珠子四处张望,却毫无办法将它补圆,最终才见段宁也抱着颗同样的珠子。
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情从宋凌心底里泛上来,她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这是寻到了同伴的快意,还是看着段宁走上自己老路的怜悯叹息,只觉得那颗珠子上的坑坑洼洼,如今都移到了她的心上,刻了一道又一道。
她叹了口气,仍紧握着段宁的双手,“那到了京城,便说我是你的妻子,换我去像前一阵你对我似的,给你端水擦脸,虽不能像你那样无微不至,好歹不能没了段家的脸面。”
段宁心里发涩,背后一阵麻意顺着脊梁骨传遍四肢百骸。
他该说宋凌天真还是太易相信他人,他明知她是在上当,在一步步堕进难以逆转的深渊,可当欺骗的那个人变成他自己,他却没法伸手将她拉出来。
于她的眼里,自己是女扮男装,走她的老路。
可在他眼里,他又何尝不是真的在走她的老路?
走她欺骗亲密的枕边之人,不到必要时刻绝不罢休的老路。
他目色沉沉注视了她许久许久,直到两人身下的马车走过山路,颠簸了几下,将他的神儿拉拉回来,他才如梦初醒似的移开了目光,话语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若昨晚我是骗你的呢?或许京城和这儿一样,女子过得并不像我说的那样好。”
他在隐晦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