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简栀同样不善言辞,只是摇摇头。“我们开始吗?”
“嗯嗯,开始吧。”时光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简栀瞄了一眼,应该是个日程安排。
时光远对着日程,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先在校园里走走,然后去图书馆好吗?”
“嗯,我也很久没逛了。”简栀点头。
两人步入校门,从大草坪往宿舍区绕了一圈,时光远一路和简栀聊学校这两年大大小小的变化和故事。
“y大必做的100件事里面,有乘88路疯狂司机的车,不过他今年开始不开这条线了。”
“那个是新种的樱花树,这里以后规划有一片樱花林。”
“……”
到图书馆,简栀已没有校园卡,时光远帮她作了游客登记。
“y大应该对校友开放一点。”简栀忍不住笑。
二楼阅览室里,坐满了自习的学生。
阅读桌上是满满的参考打印资料,四六级英语卷,保温水杯。
两人各拿了一本书,相对坐着,静静读了一会儿。
因为时光远说,他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经历一场一起自习学习的校园恋爱。
中午,两人在学校食堂吃饭。
然后去最近的综合体逛街,看了一场电影。
这是所有的情侣最惯常的约会方式。
吃过晚饭后,他们又回到y大,这次去的是天文台。
时光远应该是早就通过特殊的渠道预定了,简栀有幸使用了大型天文望远镜。
星空以浩渺疏离的形态在她面前展开。
分明感觉到人的无限渺小孤独,却又偏偏感动地要流下泪来。
简栀转过头,想要问时光远他们日常是怎么感知宇宙和自己的,却见时光远不知何时已经后退了两步,在痴痴望着她的背影。
简栀知道他其实没有在看她。
因为他眼里分明有另一个女孩的影子。
看到她看他,时光远也回过神来,歉意地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这个,送给你吧。”
简栀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比大拇指指甲盖片稍大的星形石头,有着粗糙的铁质光泽。
“是一块铁陨石,大概是45亿年前形成的。”时光远解释道,又问简栀,“你看过《三体》吗?”
简栀摇摇头:“听说过,但是没看过。”
她一向对硬科幻敬而远之,而这本书据说人类要灭亡,她更不愿意看。
“书里,人类有一段时间,群星是可以买卖的。里面一个人,云天明,得了绝症,他在‘死’前,用所有钱给曾经暗恋的女孩买了一颗恒星。”
“……好浪漫。”简栀没想到一本科幻小说里,原来还有这样感人的爱情故事。
“但是现实是,想要真正买到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都是几乎没有可能的。”时光远笑了笑。
“所以我只能送你一颗星星的碎片。它曾经确实是星星,虽然只是流星。”
第8章靳齐
时光远的声音,低沉寂寞,底色苍凉。
简栀的手停住。
冰凉的铁陨星似乎蓦地烫起来。
也许是作为流星时穿越大气摩擦残留内蕴的火热。
“你本来,是想送给另一个人的吧?”
简栀终于还是开口。
她是个路过的外人,实在无法收下这个珍贵礼物。
时光远一愣,无奈笑起来,眼眸含着歉意:“是。对不起。”
他又想解释:“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
他没能说下去。
把一个女人当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这怎么表述都令人嫌厌。
他之前没有说出来,怕她心中不悦,但他实际到底还是在这样做。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接的委托。”
作为被租赁之人,简栀并不那么在意时光远把她当做谁。
对方本就是抱着愿望而来。
这愿望本身并不可能与她有关。
“你头像的背影和她很像。”时光远说。
他还记得大一刚开学时,程璐穿一身碎花短裙,高挑的身材,长发披肩。
她被人叫住,转过来正巧看他,阳光下笑得灿烂。
鬓边一缕碎发夹蓄着阳光,在此后的时光里缠绕到他的心上。
至今。
几次刻意安排的巧合。
从同学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未满。
精心制定的告白企划还没有完成,更早到来的是检查结果。
医生严肃而认真地告诉他,哪怕手术成功,复发率也非常高,而且,可能会来的非常快。
手术成功了。
时光远对程璐说,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程璐惊疑片刻,说好。
他们便成了朋友。
此后三年,又从朋友变成了同学。
程璐本科毕业后,去美国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简栀没说话。
她觉得重生这种事情,应该给时光远这样的人才对。
车驶近小区门口,排队等着进入。
靳齐坐在车上,面带疲色,揉着眉心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夜景。
这次美国业务受阻,他连夜赶去,天天忙碌谈判。再度回到这里,才想起他已近一周没有和简栀联系。
而简栀,也没有联系他。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的小区人行入口,有些许错愕。
一辆蓝色出租车停在那里,打着双闪,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下了车。
两人说了什么话,男孩拥抱了女孩,然后送给她一个极小的礼盒。
橘黄色的路灯光下,靳齐依稀辨识出那是一个饰物盒子。
而那个女孩,是简栀。
一身白t牛仔裤,梳着马尾,是靳齐很久没有见过的模样。
此刻,简栀微微笑着,精致的眉眼温柔,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孩。
她和他摆了摆手。
男孩重又上了出租车。
前面的车已通过了停车杆,靳齐的车也再度启动。
简栀的身影缩小,远去,消失不见。
车到门口时,靳齐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紧握。
心跳的有些快,原因却一时不明。
在靳齐眼中,简栀是美丽而柔软的。
她的柔软是一种被保护的,得到了所有,所以与世无争的柔软,带着一种天真与赤诚。
这种少见的天真赤诚,总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靳齐至今都不确定,他娶简栀是因为对简向武的承诺,还是含了想要保护这份柔软天真的心思。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对简栀,并非爱情。
所以当她以爱的热切的欢喜和娇怯望向他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他无法回应。
他生性清冷,看淡情爱之事。他早就已经接受,这辈子也许只有相敬如宾的妻子,没有浓情彻骨的爱人。
过去的简栀,也许是理解了他的这种性子,所以她给予他的爱也变为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