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茯皱着眉回过头,抓住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依稀记得……这或许是她的外婆。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皱后又反复抚平的纸,交到了沉茯手上。
“囡囡啊,这辈子我们秦家对不住你,是真的对不住你……都怪丽卿这孩子——唉,不说了……”
老人抹了抹干枯的眼眶,浑浊的泪流下,她或许真的在悲恸,为她那多年未见的女儿。
“这张纸……给你,这是丽卿很多年前交给我们的,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或许,或许是……”老人没有再说下去,她羞于说出口。
羞于说出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儿,羞于说出这桩未婚先孕的丑事,羞于说出这个没有父亲的外孙女。
沉茯领会了她的意思,收起了纸条。
她没有从秦丽卿身上感受过亲情,她不理解这种亲人逝去的悲痛。
但她能看清真情与假意。
她看清了眼前老人的垂暮,看清了日复一日的劳作在她身上留下的疤,看清了她的贫穷困苦与身不由己。
“我叫沉茯。”
沉茯看着她,看着那双与秦丽卿有八分像的眼睛。
“哎,小福……小福,这个名字好呀,有福气……”
沉茯静静听着,没有纠正她。灵堂那边有人呼唤老人过去,她最后用力地握了握沉茯的手,掌心粗厚的老茧刮过手背,传递着热度,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沉茯看着老人鼓起的衣服口袋,那里面是她刚刚放进去的镯子。那是秦丽卿不记得哪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支高冰的翡翠镯子,也是这么多年秦丽卿与她的唯一羁绊。
她今天把它取了下来,交还到了她的母亲手里。
算是结束,也算是解脱。
沉茯盯着那道离去的佝偻背影,有些生涩地张了张嘴:“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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