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不归,灯不灭,我一定给你留灯。”
穆溪白站在瓦顶眺望许久,思绪翻腾难定。三年时光看似转眼便逝,可于他而言却是一千多个难言难喻的思念之夜,那时受皇命出关他抱的是必死之心,然而最后支撑他走完这段腥风血雨路的,却是每个辗转难眠的夜中那一点思念,以及归来后能再见她的期盼。
这样的念想被关外风沙霜雪侵蚀催磨,被刀光剑影下的血水浸泡,渐渐成为他心头隐晦的欲、望。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自己活着归来她已另嫁他人,他要如何去抢去夺,仅管每一封从佟水寄来的信都在告诉他,她仍旧独身。
而在那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女人也会生出这样可怕并且无法控制的占有心,不管那个人是秦雅还是陶善行,都化成今日点起这盏灯的女人。
当年他有多不想她陪着他死,如今就有多不想放开手。一切,都会随着他的归来而改变。
人影倏尔从屋顶上跃起,朝灯火处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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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三年前不同,陶善行屋里已经有了随侍的值夜小丫鬟,不过她不太喜欢有人贴身伺候,所以那小丫鬟也只是在外间听吩咐而已。穆溪白来时小丫鬟已经抱着被子睡下,他只略施手段,那小丫鬟就已睡得人事不醒。
穆溪白边往里走边想,这地方的防御看来太弱,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日后她若回到他身边可不能这样,该加强的还是要加强,最好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陶善行的房间仍旧不比穆家的凌辉阁,但也已大了许多,而且单门独院住着,外头还有个小小的抱厦,很是别致。正房内三间屋,一间厅堂,一间小书房,最里面才是她的卧寝之处。
那盏灯点在厅堂中,罩着琉璃罩子,倒也安全。时值深夜,万簌俱寂,屋中也静悄悄的无一点声响。穆溪白摸进屋里,没费多大功夫就走到她寝屋里。借着外头的火光他瞧清了她屋中摆设,正对面的架子床上床幔已落,边角都整整齐齐掖进被褥下,陶善行就躺在床上。
一切,都像及了他临走前的那一晚。
那天夜里,她不肯见他,愣是闭着眼装睡直到他离开。
真是心硬的女人。
穆溪白想起旧事,对她又爱又恨,有几分咬牙切齿却欲罢不能的滋味,脚步踱向架子床,手慢慢探出——他倒也不打算做什么,就想见见她。白天人多,两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他一见她心就熬不住,所以夜里直接就来了。
眼见素青的帐子就要被他撩起,身后忽然一阵风袭来。多年的警惕让他反射性转身。匕首的光芒晃眼而过,他几乎不曾过脑挥手就拿住来人手腕。
来人发出一声痛呼,女人的声音,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迅速卸去全身力道,也不敢再拿她手腕,连道:“是我。”
哪料陶善行并不放过他,竟将匕首压至他喉间,他不能真向她出手,在这逼仄局促的空间里也只能退后,直退到床榻边沿,陶善行手中的匕首还往他咽喉压来,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贴着青帐仰面躺到床上,顺势双手揽住她的腰肢,连人带匕首一起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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