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姐“噗呲”笑了:“太太也是为了你好。”
母女怄气的个中缘由,全府上下皆知。这三年来,仰慕陶善行的男人可不在少数,总有人家上门打探问亲,而这情况随着百态的发展有越演越烈的迹象,初时朱氏还都由着陶善行挑拣,可陶善行总无意思,故从去年下半年起,朱氏就对陶善行的婚事上了心,亲自操持,给她相看了无数人家,偏陶善行不放心上,总是敷衍,朱氏便对此颇有微词,总在她耳边唠叨,到了年关时,唠叨上升为愤怒。
当妈的气不顺,就和陶善行怄气,几天没理她,陶善行怎么哄她都没用,只好随了朱氏的意,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去花园见朱氏给挑选的男人。
陶善行的抱怨还没落到实处,这抄手游廊已走到尽头,月门内的石潭畔站了个白衣青年,一见到她就迎上前来,朝她长揖到底。
不消说,这就是朱氏给她掌眼挑的男人。
说实在的,不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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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是穆家老爷穆清海的寿辰,这年是他五十整寿,故而排场办得大,请来不少山西的高官豪绅。穆溪白虽然三年未归,但这些年穆家的生意却只升不落,比三年前还要兴旺,是以前来捧场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穆府大门的车水马龙,负责接引宾客的老管家忙得水都没功夫喝。
才刚迎进几位宾客,又有两拨人前后脚停在穆府大门外。
商时风从马上下来,缰绳还捏在手中就驾轻就熟地让人将带来的寿礼与寿单抬进穆府。三年前虽说发生过那样的事,他如今又已脱离穆家自立门户,但到底受了穆清海十多年的恩,又挂着穆家义子的名头,暗中还是穆溪白下属,他与穆家仍旧保持着密切往来,穆清海的寿辰他必要亲来贺寿。
身后有人紧跟着停下,商时风转头望去,瞧见辆宝盖香车堪堪停稳,他笑了笑,走上前——整个佟水城,有这宝盖香车的女人,只有陶善行。
人才停在马车前,商时风正要打招呼,便见车厢帷幔被人撩起,一人缓缓探出马车来,正是陶善行。
便是商时风见惯南北佳丽,看到她也不禁一愣。
行商三年,陶善行素以男装示人,常是一袭青衣简髻的风流俊俏公子模样,然而今日却不一般——她今日盛装而至,着秋香色洒金对襟长袄,外罩五彩蝶戏芍药的长披风,下头系着石榴红的妆花马面,云鬓乌髻,簪花点玉,一张玉似的脸庞秋波黛眉,如水杏眸,菱唇染朱,煞是俏丽生晖,比之三年前还要动人。
“这是刮得哪阵风?”商时风很快回神,边说边朝她伸手。
陶善行看着摊在眼前的掌,弯眉一笑,大大方方地将手搁上,借他之力轻轻踏下马车后,道谢之后才又道:“你别笑话我。这衣裳是我娘非让我换上会客的,我出来得急,来不及换。”
她边说边与商时风往穆府走去,虽说与穆溪白和离,可驾不住穆家老太太和她前婆婆喜欢她,隔三差五总要寻她说话,她嫁穆溪白半载,得了诸多疼爱,在外头做的买卖,穆家二老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她心中自然感念,又添这几年自己也在外经营,穆家是佟水大户,人情往来必不可少,她大大方方地来往,反没人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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