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平和,不带丝毫情绪,火盆还没端来,穆溪白便坐到书桌后,看着那画最后缅怀:“确实不曾见过几次,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这辈子我总共就见过她两面,曾受她一言之恩。”
“是在……兆京的桃花会上?”她歪头问道。
穆溪白微诧,很快想明白:“观亭说的?”
“他只说了些他哥哥的往事,没别的。”陶善行目光落在画上,微笑道,“说说吧,你和她的故事。”
“你不介意?”穆溪白与她目光相撞,在她眼中品出一缕豁达。
她摇头:“有些事,说出来才真正释怀。”
穆溪白拿起画,指尖抚上画中女子,神色飘远:“我确实与她在桃花会上初见,那年我十一岁,随我母亲初入京城看望我外祖。我外祖乃是前吏部郎中,正五品官员,一家老小根植于京,也算清贵,往来走动的都是京中权贵子弟。母亲因为嫁到商贾之家,自出嫁后就甚少回京,那年恰逢穆家遭了些事,母亲不得不往京城找外祖寻求帮忙……”
说起穆溪白的母亲赵嘉春,当初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性子刚烈,因为是庶出的幺女,原要嫁予皇亲为妾,因她在京中见惯权贵所为,厌恶世家纨绔,宁做平民妻,不为王侯妾,又兼遇到穆清海,故施了些手段嫁入穆家。赵家看不上穆家,因此那些年赵嘉春几乎与娘家断了往来,直到那年穆家遇事,赵氏不得不求上娘家,带着一大笔银子进京。
“当年母亲在京中倾慕者甚众,后来她却嫁给作为商贾的父亲,不知惹来多少人嫉恨,母亲那次进京又有求于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穆溪白面无表情地说这段往事。
他曾亲眼看着,在家中说一不二的母亲人前陪尽笑脸,不止受自家兄弟姐妹奚落,在外头还处处被人欺负,那些曾经贪她母亲颜色的权贵狎笑欺辱他母亲,他却无能为力,而这一切,不过因为他们是商贾。
“我有心替母亲争口气,不论在外祖家亦或是外出访友,都不甘人后,处处展现,果真引来外祖赏识。”
穆溪白幼时在佟水就有神童之名,并非那些只知寻欢作乐的权贵子弟可相比的,他若凭学识要压人一头,易如反掌。那两个月内,为了融入京城的圈子,他跟着赵家的表亲参加各种宴会,不知收敛,果然名气渐显,不论是他外祖,还是其他家长辈,都言他有状元之才,再加上他生了副好模样,于是在京城锋芒大露,可结果却替自己惹来无数嫉恨。
“桃花会上,我赋诗一首,夺了桃花诗魁美名,抢去那些权贵子弟的风头,他们心怀怨恨,便向我下手。”
一开始只是连番让他出丑的诡计,被他不着痕迹躲过后,那些人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对付他,竟在他归家途中驾马车撞他,观亭的兄长就在那场意外为了护他断了双腿,他怎肯罢休?翌日的桃花会他找到始作俑者,欲要替观亭的兄长讨回公道,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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