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脸型枯瘦,留着山羊胡,带着个瓜皮小帽,身着朴素的灰色长衫,手里举着个牌子,上书“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如此装扮,如此行头,一看就是个算命仙儿,而且此人目光呆滞的站在院门口,向着我们这边死盯着,也不进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我愕然怔了怔,随即走到堂屋门口,向着院门口的算命仙儿问了一声:“老先生,是否来寻饭的?”
然而我的话说出口,却是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这算命仙儿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我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禁微笑着又问道:“老先生,可是来找人的?”我猛然想起之前毛顺说过,有个算命仙儿曾指点他躲避灾祸,让他到那青藤山上呆个三天来着,但就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算命仙儿。
就在这时,算命仙儿身影一晃,竟是缓步向着院子里走来,我刚想再说点什么,但见他一路来到堂屋门口,我不禁扭头向师父和李正弗看了一眼。
可师父和李正弗俩人,竟是面色冷峻的端坐在椅子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算命仙儿,竟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的。我再次尴尬的咂了咂嘴,师父和李正弗都怎么了?这边人都到堂屋门口了,他们居然也没站起身来迎接一下,而且俩人的脸色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活像是要赶人走的架势,这,这哪里有待客之道啊?
我苦着脸向算命仙儿又笑道:“老先生,不如到屋里一坐?”
然而算命仙儿听到我的话,却仅仅是扭头看了看我,竟是没有开口和我说话,而是扭回头,继续盯着师父和李正弗俩人。但无论如何,算命仙儿一直未曾踏入堂屋门口的门槛,仅仅站在门槛外,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就奇怪了,眼前这个算命仙儿古怪,而师父和李正弗也变得古怪之极,俩人仿佛一下子没话可说了一样,任凭我站在中间尴尬。我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呆呆的向师父喊了一句:“师父,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这,这位老先生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问他他也不说话,是不是就等着你开口了?”
师父闻言,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不禁向沉声说道:“猴子,你且退到一边去吧!”
“额!”
我再次愣了愣,不禁向李正弗看了去,只见李正弗却是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听从师父的安排。我这下更加蒙圈了,也不知道他们俩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师父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不敢不从,只好无奈的退回原位,在一旁坐下。
当我落座的刹那,师父陡然间开口,竟是带着一抹不善的口气,向那算命仙儿质问:“你胆敢来此,所为何事?”
哪知当师父的话刚一出口,算命仙儿竟是立时跪了下去,我禁不住站起身来,这,这人怎么说跪就跪了啊?好端端的,师父不过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怎么会如此害怕?而且,但见他跪下,师父竟然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任由他静静的跪在那里。倒是此刻,李正弗紧接着冷声开口道:“你的胆子倒也算是不小了,茅山派掌教与崂山派掌教同时坐在屋里,你却也敢直闯进来,若非你是有着莫大的冤屈,便是你做鬼也做得不耐烦了吧?”
什么?做鬼?
当我听到李正弗的话之后,只觉得脑壳“嗡”颤响了一下,紧跟着,我呆呆的张大嘴巴,立时恍悟,原来,原来这个算命仙儿并不是人?而是……而是鬼?!
难怪从始至终,师父和李正弗都未给这算命仙儿什么好脸色看,敢情他们俩人一早就看出来算命仙儿是鬼了。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我看他和活着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啊!或许,或许是因为我能够看见鬼邪的缘故,所以当鬼邪和活人一模一样的装扮,并不被我所察觉,亦或者是因为师父和李正弗都在屋里坐着,我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什么鬼邪敢跑来找死的。
原来他不敢跨过门槛,竟是因为这个缘由,却只是跪在门槛前。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我倒是缓缓坐回原位,再也不敢多插一句嘴了。
此刻,那跪着的算命仙儿竟是缓缓哽咽起来,且带着一抹凄然的哭声,向师父说道:“二位仙道饶命,且容许小老儿禀告来意……小老儿便是前些日子指点毛顺逃过祸劫的算命仙啊……”
“哦?既然是你指点了毛顺,倒也是救人的善举,怎么短短几日的时间,你就……”师父不解的向算命仙儿问道。
“唉……要怪只能怪小老儿泄露天机太多,故而阳寿一减再减,此次若是那毛顺能够逃过此劫,小老儿便是有救人之功,兴许还能多活两年,可毛顺中途出现变数,终究还是应了此次祸劫。小老儿泄露天机在前,没能救得了人在后,现如今阳寿到了尽头,活不能为人,死却也不能投胎转世,无奈化为浪荡游魂,苦不堪言啊……”算命仙儿苦叹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