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看他时走时停便以为他累着了,忙上前去问道:“少爷,可要奴才去雇轿送了您回去?”
他正蹙眉想着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便用折扇敲着回生的手臂,道:“你说林大人去江南都一月有余了,怎还未回来?”
“奴才不知。”
两人走至凤府的大门,只见门前落了一顶华轿,细看之下有几分熟悉,待看到从轿中出来的人时他才想起了这是黄家三少爷黄天佑的。
本以为回了他几次他会死了这心思,不想今日却是亲自登门了。
回生看着主子阴沉的脸色,忙问道:“少爷,可要奴才去回了?”
凤倾城倏地展开扇子,笑得如沐春风,道:“如何回得了?既然来了便好生招待了,你让人在汀阁备了酒菜,我随后便到。”
“是。”回生快他进了府。
他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见无不妥之处便上前去出声唤道:“黄兄,今日怎有空到我府上来了?”
那黄公子剑眉星目,一身华服,身姿英挺,实为一表人才,听闻凤倾城说话便由小厮搀着转了身,拱手一拜,道:“凤兄多次拒邀,本以为是嫂夫人看得紧,便寻思着来府上瞧瞧凤兄。”他忽然一笑,又道:“如今瞧着凤兄红光满之相,在下便放心了。”
凤倾城听他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谁不知他凤倾城因娶了个公主又闹了礼堂被禁足在府中了?如今能出来也是凤夫人看他安生了、再来他也回了迎春苑,才能这般出入自由。
他看黄天佑动作迟缓,不似以前那般洒脱,便佯装诧异问道:“黄兄这是怎的了?可是身子不适了?”未等黄天佑出言,他又一副了然的模样,举着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满怀同情道:“黄兄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是我的不是,还叫黄兄亲自上门,该是我去黄兄府上才对。”
那黄天佑突觉尴尬,跑了小妾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如今他这般也是叫他爹给打了板子,他朝凤倾城虚虚一笑,道:“凤兄严重了。”
“遇人不淑啊。”
“是、是。”
“既然黄兄来了,那便府上一叙,请。”
凤倾城带他去了临水而立的汀阁,周边景致正好,两人举杯畅饮,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酒过三巡之后,黄天佑趁着微醺之意,问道:“怎不见嫂夫人?”
“内人近来身体微恙,不便出来。”
黄天佑颔首,随后又道:“说来有一事还望凤兄帮忙。”
“黄兄但说无妨。”
“我娘家舅舅新任沧州知府,如今我惦念舅舅膝下无子,想将他接来盛京好孝敬他,但不想舅舅立志要为我朝社稷鞠躬尽瘁,不愿辞官来此,我便想到凤兄娶了长公主,又闻长公主为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公主向陛下讨了人情迁了舅舅来京,如此一来舅舅又能尽忠朝廷我亦可在舅舅膝下尽孝。”
凤倾城支着下颚,听他一番说辞,面上尽是赞赏之意,一开折扇,道:“黄兄的孝心真是令人钦佩。”
“那凤兄……”
“好说好说,我回头与内人说了便成。”
“凤兄,小弟在此先敬你一杯。”
这边,凤倾城知黄天佑来意,少了几分敌意,口上更是答应会找凌无双说说但也没应他定能成,等到黄天佑拜别了他也领着回生回了院子。
“驸马回来了。”巧心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她皱眉看着旁边的凌无双,小声问道:“公主,驸马喝酒了。”
“有客而来,自要陪客。”她从巧心手中食案上端了药碗,举至凤倾城面前,道:“下人说你回来后便去了汀阁,本想给你送了去,不想你这么快便回来了,如此也好,趁热将药喝了。”
凤倾城晃了晃身子,却不是因醉了酒,他看凌无双一袭翠绿裙衫,面容白皙、朱唇不点而红,眉眼生的极美,此刻,她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温言软语朝他说着话,这般场景怕是只在他梦里才有。
他喝了药也不觉苦,喝完药后便随着凌无双往院里去了,忽听闻她道:“今日来的可是黄家三少爷?”
闻言,他不满蹙眉,“你差了人去打探了?”
“你看我可是那种人?”
他哼了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黄天佑要我求了你到陛下跟前美言几句,好把在沧州任知府的舅舅迁至此。”
“他舅舅可是立了大功?”
“这倒没听他说起。”
“既无功绩可寻,何来这么一说?”
凤倾城见她声音大了起来,不由咕哝一声,道:“你堂堂一个公主,这等事情都办不妥?”
“亏你也知道我是公主,不过也是女流之辈,怎能左右得了朝政?朝堂之上的凶险你我都不曾见识到,先不说那黄少爷的舅舅如何,他来找你徇了私,若我不应他又能如何?如此还不如让他舅舅作为一番,到时好叫人举荐了来京城。”
凤倾城侧着脸盯着她瞧,心想自己不过一句话她却说了这么多道理来,要是她肯应下那才奇了。又念自己乃她夫君,如今这般被她训斥,不觉损了颜面,他遂咳嗽一声,道:“你若不高兴便算了,我也没答应他定能成了。”想想觉得不妥,又一甩袖袍,道:“青州田地的账簿可看好了?一会儿我让回生去取了过来。”
“不是到明日才要吗?”凌无双微微诧异,见他一脸肯定,又道:“这几日只顾着给你煎药,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