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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凤夫人走后,凌无双又掀了帘子进了里间,斜躺在铺了厚重被褥的榻上准备闭上眼小憩,可刚躺下不久后巧心就进来了,轻声走至她身边,弯低了腰身,道:“公主可要去床上躺着,如此更容易染上风寒。”
“那边可让人去看了?驸马可是回来了?”
“方才王奎去了,说是刚到那儿的时候驸马就回了,浑身都湿透了,回生给撑着伞也不要,回到屋里就砸东西了。”
“驸马可是痛失心爱之人,又或是对我怀恨在心,才会如此?”她的唇边勾着浅浅的笑意,单手撑着榻坐了起来,拿了凤夫人给她的玉佩把玩着,“若早知那名姑娘是段天淮的妹妹,虽说不能让她进了凤家的门,但也可保她日后衣食无忧。以前问过天淮可还有家人,他只说自己是孤儿,我也就信了,以至于他死……他失踪后都不曾想过去照顾他的家人。”她长叹一声,举高了手中的玉佩,最后将它收进袖中。
直至夜幕才停了雨。
忽闻得敲门声,巧心去开了门才知是回生,便领着他站在了门外,自己进去通传了。
“回生说驸马病着了,正烧得厉害。”
“请大夫。”
“他说了请您去看看。”
“凤倾城请我去?我又不是大夫”
“不是,是回生请您去看看他家少爷,说是交代了不可通知老爷与夫人,他一个人拿不定注意,只好请您去看看。”
闻言,凌无双支着脑袋想了想,随后从榻上起身,巧心见状,忙拿了大氅跟在她身后。
一直守在门口的回生听闻动静,忙朝里面的人躬了躬身子,道:“公主,我家少爷突然染病了,可又不让禀告了老爷夫人,如今这府上做得上主的就是您了。”
“请大夫了没有?”
“已经差人去了。”
“你让人去门口等着,到时带着大夫从偏门进来。”
“是。”
她随着回生去了那慎思苑,穿过回廊便到了凤倾城门前,回生先是上前敲了敲门,可里面长久没有回应,凌无双看他一眼,道:“如今我都来了,还要禀报什么?直接开了门就是。”
不知是不是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屋里有些潮湿,一入内便觉得面上一凉,她往屋角看了看,瞧见两盆炭火,便让回生移到屋子中央去了。走至床边看见凤倾城抱着被子沉睡着,她伸手覆在他的额上,触手一片滚烫,想到巧心说的话,不由哼道:“自讨苦吃,凤家少爷还真是娇贵,淋了雨就犯病了。”
一旁的回生见她有所误会,忙道:“少爷回来的路上救了一名落水女子,加上淋了雨,回来后只换了湿衣裳,身子没暖过来,晚些时候在外面吹了风才这样。”
凌无双看了回生一眼,又看看床上的人,语气仍是不佳,“你们家少爷还真是好心,怎就不叫你下去救人了?”
回生低下头,吱唔道:“奴才、奴才不谙水性。”
“去烧了热水来。”
“是。”回生领命出去,一时间屋内只留下凌无双和巧心了。
已睡得昏沉的凤倾城嘀喃地翻过身,身上的被子垂落在地,只留腰间以下盖着被子,领口的绳结散开,露出大片胸膛来。
巧心忙低下头,道:“奴婢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待到人都走了后,她才弯腰帮他把被子盖好,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时不由一愣,一只手不自觉地探入袖中,正要拿出时听闻外面巧心道:“公主,大夫来了。”
这名大夫是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他进了屋并未立即给凤倾城号脉,而是先朝凌无双道:“老夫见过公主。”
“大夫如何称呼?”
“在下姓孙。”
“孙大夫这边请,我家相公先是淋了雨,后又跳水救了人,回到家不多时就病倒了。”
那名姓孙的大夫为凤倾城号了脉,只说无大碍,吃了药休息几日就好。凌无双让巧心给了银两,又将他送至门外。那人见她急着回去便唤住她,道:“说来老夫和公主也有一面之缘。”
“大夫何时见过我?”
“老夫本是宫里太医,为娘娘诊治,公主被产婆抱出时老夫见过一面,只可惜娘娘在生产之后凤体不佳,老夫医术不高,甚是惭愧。”
“大夫不必自责,我虽未见过母后,但听闻宫中嬷嬷赞她识得大体、有母仪之风,定不会怪罪他人。”
那人赞道:“老夫看公主风范,诚如娘娘一般。”
这时,回生端了热水来,她去接了过来,道:“替我送送大夫,再叫人去抓药,只说是府里的丫头病了。”
“是。”
她端了水进屋,待走里面时脚下突然一顿,眼前床铺上凌乱,原先的被子全都落在了地上,凤倾城亦是衣衫不整,床幔被撕坏了垂挂着。看了眼在地上跪着的巧心,问道:“怎么回事?”
巧心委屈地转向她,道:“奴婢见驸马将被子踢了下来,生怕他着凉了,便要去替驸马将被子盖好,怎料刚走至床边时驸马突然睁开眼,奴婢一下子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时驸马就推了奴婢一把。”她指着自己额上磕破的伤口,道:“这一推就让奴婢撞到凳子上了。”
凌无双看着她顿时窘然,不知凤倾城有这等坏习惯,若是换成她岂不是她受伤?她将端了热水放在距离床榻较远的圆桌上,随后叫巧心起身,细细看了她的伤口后,道:“回头拿了白玉膏擦擦,兴许不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