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上一回传齐栾命不久矣,把人家惹急了直接就进宫来了,如今这事儿刚平息,他们的脸还肿着吧?这又要闹什么?金陵城这些当官的到底怎么回事?没别的事情要忙了吗?成日里学些妇人嚼舌根子。”顺帝烦不胜烦,冷声道,“说说,这次又是什么?”
云衍下意识看了云逸一眼,有些为难的把听到的传言说了一遍。
顺帝听完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诧异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云逸,“你做的?”
“什么?”云逸傻了眼,他看见父兄的神色,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儿臣怎么可能让人传这种流言?”
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儿臣不过就是想让齐栾在牢里待几天。”云逸有些气弱的开口,“除此之外,儿臣再也没有做什么了。”
何况为了不让云若妤难过,他之后可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可能会让人传这种流言?
“就想让齐栾在牢里待两天?敢情这事儿还是你做的?”顺帝冷笑一声,他说高远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把齐栾扣押起来,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
“给朕跪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顺帝刚训斥了两句,外头内监就禀告,说是齐栾求见。
顺帝和太子对视一眼,纷纷觉得齐栾是过来告状的,顺帝不好把齐栾拒之门外,只得宣召,“不知爱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齐栾一进御书房就瞧见了跪在地上的云逸,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云逸一眼,便略过他去,朝顺帝和太子行礼,“此前有些关于微臣的谣言,微臣要来解释一二。”
齐栾本不想说这件事的,但他瞧见云逸也在场,大概明白云逸的所作所为是暴露了。
既如此他也不介意添一把柴火。
“谣言?”顺帝当然知道是什么谣言,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装傻,“定是有什么人在胡扯,爱卿莫要放在心上。”
顺帝本以为他这般说了,齐栾就会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台阶下了。
可谁曾想齐栾半点也不愿手下留情,他看了一眼云逸,直接跪了下去,“臣前些日子刚从京兆府监狱里出来,在狱中时听见了不少传言,说臣恋上一农妇,对五公主始乱终弃,所以臣特意前来澄清流言。”
顺帝心道齐栾果真是过来告状的,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爱卿被扣押在京兆府监狱一事,朕也有所耳闻,这是云逸的错,朕让云逸给你赔个不是。”
顺帝说完示意云逸道歉。
云逸却说此事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儿臣从未让人传什么流言。”
“七皇子,如今说的是您处心积虑将臣送进京兆府监狱一事,并非说流言一事,七皇子殿下咱们还是就事论事为好。”齐栾看了一眼云逸,也觉得流言和云逸脱不了干系,“况且这流言一事,说不定就是七皇子殿下故意为之,你为了陷害臣,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云逸闻言瞪了齐栾一眼,“还不是你欺骗小五在先,若不是你欺骗小五被人拆穿,怎么会被官兵抓?还有我怎么会让人传那些流言?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岂不是觉得本皇子的皇妹比不上一个农妇?”
“若非七皇子让侍卫和一大婶做伪证,京兆府尹怎么会以我讹了你二十五两银子为缘由扣押我三日?”齐栾半点没想着要息事宁人,这事儿他本就委屈,便是陛下也不见得会偏心,“还有,那农妇就是五公主,七皇子这么比就没意思了。”
“你……”云逸气的不行,就没有同齐栾扯流言,又把话题掰了回来,“谁让你自己贪心,非要讹我二十五两银子的。”
“分明是七皇子没听懂人话,弄错了我的意思多给了十两,况且那香囊是五公主亲自绣的,怎么就不值这些银子,我还觉得卖的太便宜了些。”齐栾半点不肯示弱。
“难道七皇子是觉得,五公主亲自绣的香囊不值这些钱?”
云逸听到这里冷笑连连,觉得齐栾是故意在父皇面前卖乖的,“现在知道心疼小五了?你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当初非要退婚,哪有如今这些事?”
“七皇子,请不要转移话题。”
“你怕不是心虚了吧。”云逸随意的瞥了他一眼,若说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这会儿是半点心虚都没了,并且还觉得自己正义极了,“似你这般三心二意之徒,就应该在牢里醒醒脑子。”
“老七!闭嘴!”顺帝眼看云逸越说越过分,冷声呵斥他闭嘴,顺帝和太子也不过是刚刚才知晓齐栾被抓进了京兆府大牢,但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
本还想私底下问问,谁知道这两人一点儿也不愿闲着,三言两语就闹了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顺帝和太子父子俩听得忍俊不禁,憋笑憋的委实辛苦,但总不能让他们俩一直这么吵下去,适时的出声解围,“行了,当朕的御书房是菜市场?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老七,道歉。”
云逸不情不愿的道了歉,顺帝见他满心的不服气,也懒得惯他这臭毛病,让他去太庙抄佛经去,抄满七日才能回府。
云逸黑着一张脸走远了,顺帝才语重心长的同齐栾说话,“老七不懂事,爱卿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齐栾谦逊的行礼,忙道不敢。
顺帝今日行为,已经给足了齐栾面子。
齐栾当然不会再继续蹬鼻子上脸,“微臣今日求见,是有一事想请陛下和太子殿下解惑。”
顺帝和太子闻言好奇极了,但二人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竭力克制住自己二人竭力克制住自己那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何事?”
“五公主非要微臣去书院念书,前些日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公主殿下同微臣闹了不愉快,微臣答应了公主殿下去书院念书……”齐栾有点郁闷的把自己为难的事情说了出来。
顺帝和太子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这念书不是早就有了的事儿吗?
之前怎么没见齐栾这般头疼,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答应了去书院念书?
是不是有点儿入戏太深了?
顺帝和太子扪心自问,纷纷觉得比起齐栾来,他们自愧不如啊…
“公主殿下认定臣是个寒门出身的穷秀才,希望臣可以考取功名,报效社稷。”齐栾无奈的答道,事情真相如何,多少同他说的有点儿出入,只是齐栾专门选了顺帝爱听的话往外说。
顺帝听罢,龙心大悦,便笑着安慰齐栾,多念念书也是一件好事,“这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爱卿多看看书,于兵法上也能有些进益。”
齐栾闻言抬眸,提醒道,“陛下,臣十五岁时,就用兵法胜了南疆。”
“咳……”顺帝有些尴尬,“朕就是随口一提。并非说爱卿念书少的意思。”
御书房的气氛安静下来,多少有些尴尬。
顺帝不得不僵硬的转移话题,“不过说起秋闱啊,朕还真有一些烦心事,这前些日子顾首辅还同朕说人才难得,这能当官的可不仅仅是要学识出众,更要紧的是人品过关。这考察人品其实也有专门的官员去做,可学子们认识教考官,都会下意识的表现出好的一面来。”
“这件事到底还是需要朕可信之人亲力亲为,但朕和太子平日忙碌,锦时也忙的脚不沾地,爱卿如今在京中养伤,不如趁此机会,帮朕一个忙,看看那些学子们的人品如何,倘若日后金榜题名,可否堪当大任。”
“能为陛下办事,是臣的荣幸。”齐栾很快就应承下来,“可是陛下,臣毕竟不是秀才,去书院念书事小,这今岁秋闱要怎么办?”
“这好办,秀才的文书,朕让锦时替你去办,至于这秋闱……你既已经去书院念书,不如顺势就考了,也好全了小五的一点心愿。”
齐栾:“……”
参加秋闱,这是顺便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吗?
齐栾总觉得陛下是在说笑,“陛下,这件事微臣恐难以胜任。”
“怎么会难以胜任?爱卿天资聪颖,如今不过弱冠,便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不过是考个秋闱,不会难倒爱卿的。朕一直相信,爱卿昔日去参军,那是因为要继承镇北侯的衣钵,便是不走武官的路子,能力也不会在锦时之下。”顺帝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各种给齐栾戴高帽,齐栾目瞪口呆的瞧着说书一般的顺帝,很想知道陛下夸得人到底是谁。
“陛下,五公主说,文臣和武官是不一样的,臣本想提议去考武举,公主说参加武举的,定是自幼习武的,就如同秀才们自幼念书一样,她担心臣考不过别人,臣觉得的确有理,臣恐是考不过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齐栾理智的开口,内心一片木然。
他虽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实在没想到陛下会这般的不靠谱,顺势去考个秋闱?
若是他侥幸过了,是不是明年还得再顺便考个春闱?
这都是侥幸过了的情况下,大辰学子千千万万,单单是金陵城的秀才,都有上千人,一个地方能考上举人的才多少?
陛下这就算要给他戴高帽,也有些太假了。
“臣只是担心公主会失望…”
“爱卿难道是担心考不上?你只管去考,这每年科举落榜的也不在少数,你好好的同小五解释,她不会不理解的。”
“陛下…臣不能落榜的。”齐栾抬起头认真的告诉顺帝,“在五公主的认知中,臣三年前已经落榜过一会,若是这次在落榜,她只怕会很失望。”
齐栾头疼的不行,这要是不考上,五公主的眼泪不得把他给淹了?
顺帝:“……”
这会儿不仅仅是齐栾头疼,就连顺帝都开始头疼起来,他明明都已经想到女儿会是什么反应,怎么还赶不上女儿的想法?
他都已经能想到落榜的情况,结果女儿的认知都已经是落榜后,这快人一步也不用这么快吧?
顺帝按住自己的额头,试探的问道:“要不,朕找锦时给你补补课?”
还有几个月你就努力努力,考个举人回来?
齐栾:“……”
陛下难道真的以为,他能考过这秋闱吗?
“陛下,臣毕竟是个武将,若是,若是朝中大臣们瞧见,会不会对臣有所意见?”齐栾尚在催死挣扎。
顺帝却铁了心要把齐栾送去书院考科举,“朕给你下一道圣旨,你就当奉旨念书吧。”
齐栾:“……”
陛下这到底是跟谁较上劲了?是他吗?还是方才那个不停吹捧他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老丈人为了哄女儿,是可以出卖女婿的。
公主伤了脑子,认知出了问题,不是他们不说,而是说了她也不相信的。
大姐夫和二姐夫都是文臣,以后可以给男主补课的(bushi…)
第31章婆婆找上门
齐栾出了门之后,云若妤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她虽说会相信齐栾,可内心深处总会不自觉地担忧。
担忧齐栾会不会又骗她,答应她去书院不过是缓兵之计。
云若妤想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她如今总算明白,何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另一边,阮氏正带着张嬷嬷,从镇北侯府气势汹汹的朝着将军府过来,瞧这架势,明显是来找齐栾兴师问罪的。
齐栾和父母尚未分家,本也没有母亲上门的道理,原本阮氏是可以把齐栾叫到镇北侯府质问的,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阮氏总觉得齐栾会找借口糊弄。
所以才直接找上门来。
几乎是齐栾前脚刚离开,阮氏后头就带着张嬷嬷到了。
看着门外齐府那两个字,阮氏的内心一片平静,示意张嬷嬷叫门。
在来的时候,阮氏就已经让张嬷嬷打听清楚,为了那个农家女,将军府中如今已经没什么下人,只有几个做杂役的。
张嬷嬷顺着阮氏的意敲了门,没一会儿里头就传出了云若妤的声音,“来了来了,稍等。”
云若妤一直在等齐栾回来,此番听到动静,立马跑了出来,她还以为是齐栾回来了。
打开门却瞧见一位身着华衣美服的妇人站在门外,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请问您找谁?”
不仅仅云若妤瞧见阮氏惊讶,阮氏看着云若妤也同样惊讶,她起初并不知道和齐栾在一起的女子长什么模样。
阮氏费尽心思也查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她本不欲和一个农家女计较,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勾了齐栾的魂。原本她还觉得齐栾是脑子进了水,如今瞧见云若妤,才觉得齐栾不是脑子进水,而是见色起意。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我来找我的儿子。”
云若妤听得一头雾水,找儿子?找儿子为什么不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