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病逝,父皇驾崩,姨母也常年卧病在床,燕秋身边唯一能见到的亲人也只有封舟一人了。
“真到了那一天,本宫也会保下封家的。”燕秋暗暗的想,却不自觉将话说了出来。
江华殿里的一个偏殿院子里,老太医的眉毛紧皱,时不时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一双清亮的眸子。
裴玉卿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去。
他强撑着要起身,双脚还被落到地上便软了下去,整个人跌到地上,弄出不小的动静。
值守的老太医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把他扶到床上休息。
“裴侍君,您终于醒了。”老太医有些惊喜,但在查探了他的情况下又忍不住担忧。
余毒未清,如今醒来已经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奇迹了,而且这位的身子原本就十分虚弱,银霜叶又产自胡族,毒性猛烈,幸亏少用了一些,要不然恐怕会当场一命呜呼。
似乎是感觉到老太医同情的目光,裴玉卿从心底里有些讨厌,他从来都不需要同情。
“老太医,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想再睡会儿。”
裴玉卿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火烧一样,声音也不似以前清亮好听。
老太医看着这憔悴的人,拿着药箱默默退了下去,打算去和长公主严明裴玉卿现在的情况。
太阳早已经下山,夜风微凉,星月点缀在黑幕之中,裴玉卿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但是浑身的酸痛提醒着他,他在床上躺着的时间绝对不短。
等到老太医走后,裴玉卿喘着气,在自己的枕头下摸出来一个小药瓶,打开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没有用水,直接吞了下去。
他忍受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又沉沉睡了过去。
老太医去了主殿,侍候的贴身宫奴将他拦了下来,说长公主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老太医估算着裴玉卿还能撑个几日,便拿着药箱又回去了。
虽然是长公主最宠爱的侍君,但是长公主却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从来没来看过一眼,可见也是不太放在心上的。
位高权重如长公主,想要什么绝色的美人不行?恐怕很快就会将这位抛在脑后了。
老太医摸着发白的胡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看穿了这宫里的人情冷暖。
老太医回去后发现裴玉卿已经睡着了,轻轻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脸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苍白。
老太医又为他把了一次脉,紧缩的眉毛却慢慢松开,最后充满了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裴玉卿安稳的睡颜。
封舟被燕秋看穿了身份,便不能在燕询身边待下去了,况且他还有另外的公务在身,但是他在燕询身边安排了一些封家的暗卫,来保护他的安全,便出了宫。
背后对燕询下手的人还是要早日查出,还有躲在洛阳城暗处的那些可疑的人,也要查清楚。
他不能容忍有人动摇大魏江山,这是燕秋耗费了十年心血保下的天下。
燕询有些不舍封舟离开,王家是出了名的墙头草,燕询心底里还是对王仁盛有些不信任的,封家现在算是他如今唯一稳握在手里的底牌了。
燕询这几日总是胡思乱想,在寝殿里待烦了,就萌生了去书房的想法。
可刚踏进书房,就发现那人坐在梨花木凳上,一双凌厉的鹰眼朝他投来。
他忍不出浑身哆嗦,“先生,您怎么来了。”
☆、好久没见驸马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玄衣,将半张脸隐藏在金色面具之下,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
手指上有厚厚的一层茧,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露在外面的下巴,鹰眼里泛出精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好似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也不予回答他的问题。
燕询见没有回应,愣了一会儿后便惶恐的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向眼前的人行了礼,态度十分诚恳。
“拜见先生。”
能让一国之君如此,大魏朝中除了长公主燕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陛下的先生了。
不知先生是何身份,行迹神出鬼没,且每次出入宣和殿总是戴着面具,似有意遮掩自己的身份,只能根据身形和外表,推测是习武之人。
被称作先生的人抬起眸子,动了动,坐起了身,仿佛才看见燕询一样,直入主题,“听闻陛下前几日去了江华殿见长公主?”
提到燕秋,燕询想起那日在江华殿,燕秋贴着耳朵对他说的话,垂下眼眸,带着几分不安小声道:“在李道深和裴玉卿身上做的手脚,阿姐都知道了。”
截杀李道深,毒杀裴玉卿,燕秋既然能知晓这两件,那他以往对她手下的人背地里做的事情肯定全部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燕询的脸色有些惨白,早在几年前,得了先生的教导后他就开始偷偷铲除燕秋手下的能臣。
可她身边得力的侍卫都武功高强,恐怕难以得手,他只能寻些依附于燕秋而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下手,慢慢折断燕秋的羽翼。
以往他都做的天衣无缝,在先生的帮助下,既暗暗铲除了忠心燕秋的官员,又没有留下丝毫把柄,为此他还洋洋得意过。
可偏偏两年前,他决定对燕秋宠信的大理寺少卿李道深下手,却出了不小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