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满朝文武发现幼帝病愈后长公主就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专门在龙椅旁设了个位置,甚至比龙椅还要稍稍靠前,能清楚的看到众人的神情。
众人深吸一口气,感叹长公主司马昭之心。
燕询虽然比燕秋小了差不多十岁,但年纪也不算小,也是明白燕秋这样堂而皇之的目的。
年幼的皇帝手上的权力都是燕秋给的,往日里燕秋一心辅佐他,处处避嫌照顾他的心情,如今却如此不动声色落了他的面子。
甚至那些大臣禀告政事之时也都是将长公主放在他这个皇帝前面,这段时间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江华殿,他这个皇帝对政事完全插不上手。
燕询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被袖子遮住的手忍不住紧紧握了起来。
燕秋用余光看到她的弟弟这般模样,心情忍不住大好。
燕询,这样你便受不了了吗?
这皇位本来就是她的,只不过还有鱼饵没有上钩,她就暂且留这个弟弟一段时间。
她可是个记仇的人,睚眦必报。
这日早朝她直接留了裴正。
裴正官任吏部尚书,自小与先帝一同长大,还是先帝的伴读,小时候燕秋还在宫内的宴会上看见裴正向母后行礼问安,母后看起来也是认识这位裴大人的,并且二人的交情也不浅。
裴正为人一向一丝不苟,铁面无私,经他手的要务都办的特别漂亮,每年官员考核,想贿赂他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是裴正从来都没有收过一分一毫,向来都是公平公正的评考官员政绩。
可裴正却不满她这个长公主摄政,虽然没有表面上那么明显,但是前世却是倒戈向了燕询那边。
不过依照裴正的身份地位,对于燕询来说是不小的助力。
她本来以为燕询会把裴正封为丞相,没想到最后却封了年轻的柳清臣做丞相。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前世她被囚禁在江华殿,耳目尽失,见过的人也只有柳清臣和燕询两个人,也不知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裴正年近五十,生的高大威武,眉宇间散发着严厉的神色,看起来倒像是个一板一眼的老人家。
眉眼瞧着与裴玉卿并不相似,不过燕秋也查到裴玉卿的生母是裴正的远方表妹,听闻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可怜的美人,看来裴玉卿是随了母亲。
如今燕秋见官员都是在自己的宫殿里,江华殿和宣和殿有一段距离,若是官员直入江华殿,一般便不会去宣和殿,这样燕询一天里也见不到多少官员。
裴正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马赛那日自荐入公主府,这段时间来也有不少同僚说他起了攀附长公主之心,居然将自己的独子送进了公主府。
其实他打心底来说,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入公主府,可无奈这孩子一心一意想要侍候在长公主身旁,拦也拦不住。
那一脸坚毅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他。
“参见长公主。”裴正行礼。
“裴大人免礼。”燕询抬了抬手,“赐座。”
裴正坐了宫奴搬过来的凳子,翘首等着燕秋开口。
燕秋坐在雕花椅子上,面前的书案摆着一堆奏折,刚下了早朝,她的眉心间有几分疲倦之色。
“本宫叫裴大人过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燕秋道,“不知裴大人可知裴小公子如今在本宫的宫里?”
燕秋的语气有些散漫,仿佛在跟裴正说普通的家常话。
裴正挺直了背,拱手正色道:“微臣知道。”
“裴小公子天真烂漫,容色出众,甚得本宫喜爱,不知裴大人同不同意裴小公子做本宫的侍君?”
接裴玉卿入公主府的那一日,燕秋就派了人跟裴玉卿一起回裴府,可没想到裴正却不在府,事后她查到裴正那日因为公务没有回府。
可后来他的表现却好像知道自己的独子的打算一般,像裴正这样的人,不满她已久,居然会同意独子来侍候她?
而且还是不求名分。
其实他裴正的儿子,身份也够得上做驸马。
裴正站起身,撩起官袍跪了下去,一字一句道:“犬子对长公主一往情深,微臣不求其他,只要长公主能好好对待犬子,微臣愿为长公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燕秋有些错愕,但随即明白了裴正这是在向她投诚。
只要她好好待裴玉卿,裴正就会站在她这一边。
父母爱子为之计之深,没想到裴正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她站起身将裴正扶了起来,认真道:“裴大人哪里的话,本宫自然是会好好待玉卿的。”
“玉卿如今就在偏殿住着,裴大人可要见见?”
不等裴正回答,燕秋就叫宫奴唤了裴玉卿过来。
裴玉卿原本以为燕秋是单独召见自己,还好好打扮了一番,衣服换成了燕秋最喜欢的颜色,这还是他偷偷注意燕秋的穿着研究出来的。
没想到他刚踏进门槛就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参见殿下。”裴玉卿向燕秋行了礼,随即看向裴正,“原来父亲也在。”
“玉卿好久没有见过裴大人了吧,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二人了。”
燕秋注意到裴玉卿今日的穿着,也看出来他特意打扮过,挑了挑眉,轻笑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