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太子被杀之事可有眉目?”只听王釆拍了拍扶手向下方问道。
“回阁老,下官前日里收到一封信——”兵部堂官捋了捋发白的长鬤,慢悠悠道“郭先写的,他认下了此事,说是他带着他那一群江湖义士和钦泽一同将秦昱给……”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这可当真?!”户部堂官惊问,“沐家那小子不是……不是回延川去了么?”
“嗨!我说虎父无犬子,像他老子呢。”兵部笑的开怀,“郭先也是,说先皇待咱们军士太过严苛就辞官不干,想不到私底下还是这样——”
“如此甚好。”礼部点头,“除一外患,看来是天佑我大周。”
王釆面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一把年纪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从前大周的局势真是说内忧外患而不为过,现在倒好。
“不过,此事不可四处宣扬,在座的都给我把门好了。”他轻咳一声,“若是传到陈国的耳朵里——”
众人纷纷屏息点头。
“沐家小子可说要什么赏赐?”王釆问道,“待陛下登基了,我们便可寻个由头上报上去。”
“他还是无意为官。”兵部道,“不过郭先在信里写了,他似乎是想要——”
想要——
王釆摇头叹息。“还是这么没出息。”
一个时辰之后,阁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去,王釆将要踏出殿门之外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他抬头望向这重重殿宇,雄伟而孤冷。心中不由地浮现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先帝死前留下遗诏,册立的新帝是为男子,结束了大周三代以来的女子之治。
也许,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罢。他想。
沐钦泽回到侯府的时候,远远就见着覃熙巧笑嫣嫣地站在门边上等着自己。
他加快脚步走到她跟前,还不待她说话,就面上含笑地俯身行了个大礼。
“臣沐钦泽,参见殿下。”
覃熙微微一愣,很快也笑盈盈地应道:“世子有礼,快快请起。”
一旁扫地的下人路过,忍不住掩嘴噗嗤笑了出声。这世子夫妻两个怎么这么有趣,在门前唱大戏呢,可真是一对活宝!
沐钦泽起身之后,也不着恼,只是低头执了覃熙的手,低眉笑道:“殿下可高兴?”
自然指的是她重新册封一事。
“嗯——,高兴是高兴,不过觉得有些奇怪。”她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你说这,彤日……啊呸,陛下为什么突然会下这样的诏令,当初我都那样了,结果没想到还能重新……”
命运当真是玄妙的东西,它会毫不留情的将一些美好的东西打碎,却又轻描淡写的重塑起来,来来回回,好似就为了让你看清一些东西。
“世事无常,不过这对于殿下来说这是是件好事。”他倒是语气平平,“又何必去追问为什么。”
“哎呀,别叫我殿下——”她听得有些不习惯,接着又说,“其实说是好事,也就那样。对我来说的话,是不是帝姬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说着松开他的手,脚步欢快地向前跑了两步,咯咯笑着转了个圈:“人间有味是清欢,身无虚名才是轻。这话要是给沐侯爷听到一定会夸奖我有慧根。”
那你瞎乐呵什么?沐钦泽但笑不语,眼疾手快地握住她随风的伸展着的腰,“好好走路,担心摔了,你这身子是一时半会轻不了的。”
“哎呀,我又忘了,不好意思。”覃熙讪笑着挠挠头。
她月份浅,除了那会晕倒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整个人身轻如燕,活蹦乱跳着呢。
不过因着她有前科,所以阖府上下都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上蹦下蹿地又出了什么事情。
秋月如珪,晚上的时候,这二人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散步。
覃熙逗着沐钦泽怀里的小满,边摸它边念叨:“小满小满~小满这个名字真好听,不愧是我给起的。”
小满汪一声,似乎对此表示很是赞同。
它现在已经肥了不少啦,覃熙抱不动他,都是沐钦泽代劳。
不过肥嘟嘟的也是可爱了不少呢。
覃熙摸着摸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抬起头巴巴地问身侧的青年:“夫君夫君,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她啊,越发懒惰了,费脑子的事情全都交给沐钦泽去做,就连名字干脆都叫沐钦泽去想了。
“还没有。”沐钦泽轻咳一声,淡笑,“孩子出来还早得很呢。”
“就是早想才好啊!”覃熙急忙道,“你看,我的封号,彤日一定是随便想的,所以就变成了什么昀川,你说这有意思吗,难听死了!所以小孩的名字一定要早点想!我可不想他以后叫什么难听的!”
说起来她真的很是怨念。怎么就从昭娇,变成什么昀川了呢!
“哪不好了。”沐钦泽微微抿唇,不解道,“昀是太阳的意思,殿下来了,太阳就照亮延川。我觉得这寓意甚好。”
其实这封号还是他想得呢。被她这么一说觉得颇有些难过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覃熙想了想,“不过真的没有昭娇好听,川什么有些土,还好不是彤日给我的孩子起名字,不然可真是——”
她一脸嫌弃地摇摇头,没有注意抱着小狗的对方微微僵了脸。
“覃熙……你觉得溪池,好听么……”沐钦泽有些不确定地问。
“哪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