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延川发生的事情太多,明明才过去一个月,却令她觉得好像离开了十几年一般。
思及此,她忍不住拉开轿帘朝外头望去,却发现这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改变,反而也许是太久没见更加的鲜活了起来。
这就是巍峨又冷漠的皇宫,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它的昌盛。
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地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来人,来人”她朝着外头喊了声。
“怎么了?”沐钦泽低声问她,她没有回应,只是摇摇头。
“殿下有什么吩咐吗?”窗外马上出现一个小太监,快步走着跟上轿子。
“本宫虽然很久没有回宫了,但是这去绛云殿的路本宫还没忘呢。”
昭娇一回来就换回了在宫里自称,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今个儿你们这是往哪儿走?怎么方向不太对?”
绛云殿在皇宫的东南方向,可今日怎么朝西南方向走了。
“回殿下,殿下嫁出去之后,宫内殿室重新修整,绛云殿现在……是墨君的住所。不过殿下此番回宫,凤君安排了尔玉轩给您。”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这昭娇帝姬虽然不算受宠,但是性子还真是出了名的古怪,他也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此语一出,昭娇的面上瞬间满覆寒冰。她知道凤君一向不喜自己,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着急,在她走之后就把宫殿随随便便地赐给一个受宠的男妃。
虽然她嫁出去之后确实不太回宫,但是这也太过明目张胆。
她没有同小太监多说,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甩上轿帘,面无表情。
“怎么了?”身边的人低下头,轻声问她。
“没什么。”昭娇说,她玉白的双手紧紧捏着裙摆,长睫低垂。“不过是,鸠占鹊巢。我要迁宫了而已。”
“现下安排了何处?”沐钦泽覆上她的手,问道。
“好像说什么尔玉轩”昭娇想了想,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嫌弃,“从前没有听说过的,应当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伸出手地摸摸她的脑袋:“我倒是觉得,尔玉轩比绛云殿听起来风雅一些。”
昭娇斜靠到他身上闷闷地说:“可是,绛云殿是我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啊。”
她垂眸,恍惚间可以忆起,小的时候,每到年节,母亲,父亲,还有哥哥都会相伴着到她的绛云殿来,一家人有说有笑地用膳谈天。
人总是会对幼时拥有过的东西充满无限的眷恋。就像婴儿依恋母亲的怀抱一般。无论过去多久,时迁物移,幼时的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最最安全,最最舒适的存在。是漫长人中值得珍爱的吉光片羽。
凤君这样安排是想要彻底断了她留在宫中的念想,让她知晓自己在宫中已无可安生之地么?
她面色一片黯然,咬紧了唇。
“住了那么久,也许会觉得没有什么新奇。”
耳边却传来温和的声音,接着脸被他的手指给捏住了,抬眸只看到一双清凉的眼中流露出安抚的情意:“不想看看新搬的宫殿是什么样的么?说不定比绛云殿更好看呢?”
明显就是安慰人的话,他却说得和真的一样。
她沉默许久,才点点头。
不过一回来就这般,还真是令人觉得前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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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他们就到了传说中的尔玉轩。
果然尔玉轩不如绛云殿那么华丽,不过好在也确实算是清雅。殿内的装饰普普通通,倒也没有失了气派。有几架屏风还特别精巧好看,估计是今年新出的款式。
殿内的院子里还种了好些青竹,有风拂过,清幽的香气就会悠悠传进来。
昭娇还算满意地站在殿内环视一圈,默默腹诽着,果然凤君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也不敢做的太过出格。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这样,给你使绊子也使得影影绰绰,令人觉得不快却又不好真正的发怒。
暖阁里摆着一个多宝阁,里头倒是摆满了昭娇从小玩到大的玩具和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
还好没有被丢弃。昭娇见着它们的时候,心情稍稍愉悦了一些。上下扫视一通发现都是一些熟悉的宝贝。
只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多宝阁二层的羊脂玉小兔时,目光却变得幽深而阴暗起来。
那是小时候凤君送给她的小兔。
现在看见,却觉得扎眼。
沐钦泽站在她身侧,见她一脸晦暗凝重的模样,只当是她还在纠结换殿的事,有些担心地伸出手从后头轻轻拍拍她的背:“我们也只是小住几日,很快就可以回延川了。你若是喜欢什么摆设,等到回去我再给你布置可好?”
“唔”昭娇点了点头。
“不要不开心”他弯腰和她对视,黑眸中都是真切温柔的光,眉目舒展着低声哄道“不用在意宫里如何,现在延川才是你的家。”
是啊,她已经嫁出去了,其实宫里同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延川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她看着他温暖的双眸,又点了点头,心脏仿佛也被那暖流裹挟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郎君呢!每次他对她好的时候她都会突然好想和他行房啊!
她忍不住双手捧脸对沐钦泽露出极其暧昧的眼神,接着她的脑袋被人轻敲了一下“晚上。”
熟知她性子的对方挑了挑眉。
“什么什么晚上啊!登徒子!”昭娇被他一说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贼喊捉贼似地娇声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