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雁回虐打的委屈恐惧和见到沐钦泽的欣喜释然交织在心中, 她整个人方才还能硬撑着和雁回对峙,现在直接瘫软了下来。若不是四肢被缚,恨不得要双手捂脸狂哭一场。
话本诚不欺我!果然少女都是会被少侠给救走的!
但是无奈她动弹不得, 只得用哭的有些喑哑的声音低喊“我在这儿呢!夫君!嘤嘤嘤!”
整张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 还一下一下地抽噎着。
沐钦泽这时破窗而入,月影下只见他身着墨色劲装, 眉目清冽。身姿矫健轻轻一跃, 就要上前而来。他听到昭娇傻里傻气的哭喊声, 嘴角很不应景地勾了勾,“莫怕, 我来了。”
这两个人仿佛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隔空秀起了恩爱。
窗外一片兵刃声响,这间木屋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
呵?雁回有些惊讶,这古总管的女儿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把昭娇拖拉起来, 后退了好几步, 用刀抵着她的颈子喝道“闭嘴!你到底是谁!”
“我早说了我是昭娇帝姬啊!”昭娇被吼了很委屈。
她脑子一抽,无厘头地想到, 莫不是这雁回也听了说书老头的胡言乱语, 相信帝姬是什么九天仙女转世……
然而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雁回见自己已经被包围, 于是直接抬手就刺。
沐钦泽未料他如此心狠手辣,瞳孔骤然缩紧。急急上前,一脚向上狠狠踹向雁回持刀的手。
若是寻常人, 被这么一踹肯定手抖刀落。但雁回不愧是习武之人,握刃很紧,再加之他心里又存了十足的杀意,的所以那刀刃脱手之时还是划上了昭娇的前额,割裂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这才应声而落。
“欸?”昭娇只觉得额上一凉,很快有湿湿的热意混合着尖锐的痛感传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又是砰地一声,好像刚刚拎着她的雁回被人打飞了去,接着她的身体也随之失去了依靠,斜斜地就往地上摔去。
电光火石直间,从她身后伸出了一双手,一下子拢住了她的腰肢,然后紧紧地将她按向怀里。
当她湿漉漉的脊背贴上身后那人温热的胸膛时,心中似乎也被熨烫出一阵极其复杂的情绪,半侧过头,果然看见沐钦泽那雕刻出来一般线条流畅的下颚。
“夫君!”她戚戚哀哀地唤了声,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诚心。
“在呢,别怕”她听到那人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然后有一只手紧紧压住了她的前额。
接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很快被割解开来。昭娇顾不得手腕的疼痛,直接回身踮起脚尖,圈住沐钦泽的脖颈,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被她不打招呼就一下子突袭的人怔了怔,低头看向怀里那个白天还凶巴巴的瞪着他的少女。
此时她正紧紧搂着他,头发衣服全湿了,很狼狈的模样。嘴上边抽哒呜咽边不停地小声呢喃着什么,鼻涕眼泪就直接擦在他的干净的领子上。
一向极为洁癖的沐世子竟然没有任何嫌弃,反而心底还顿生几分亲昵怜惜之感。
他一手小心地按着她的额头的伤口,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颤抖的脊背。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以为她是害怕,便低声安抚道“好了,已经没事了,”
见她可怜的不行,又补了一句“额头很疼么?只是浅浅的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他那么温柔,她更是泣不成声,边哭边拔高了音量,断断续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他抚着她背的手顿了一顿,未料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和他说这个。此时已经变不出第三只手给她拭泪了,只得微微低头,轻轻舔吻她哭的已经泛红的眼睛,边吻边哄她“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对不起什么呢?”
见她哭的忘我,语气更是柔软“殿下好厉害,一直撑着等到我来救你了,你说是不是?”
“不……不是”昭娇已经要被愧疚的情绪给淹没了,便抽噎着边伸手捂住他的嘴唇,“反正就是对不起”
该对不起的地方太多太多,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其实也不是个多么会哄人的,面对她这般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干脆将人一把横抱起来,慢慢朝外头走去。
此时官兵们早就找到正门冲了进来,将被打倒在地的雁回团团围住。
昭娇有些尴尬,但她真是需要好好发泄一下,长到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方才的坚强和勇敢早就在见到沐钦泽的第一时间就分崩离析。
世子夫妻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从这一群人的身后走过,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一直在低声哄着,场面有些滑稽。
雁回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唇边溢出几缕鲜血,他虽然有些三脚猫功夫,但是并不能及沐钦泽在军中的武学造诣,方才被他一拳打倒,再是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可他脸上却还带着那妩媚又嘲讽的笑,瞥见那对交颈鸳鸯正要走出房门,竟然还提高了声音喊道“你的妻子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你还对她这般体贴,我劝你还是早些看清她的真面目,离开她罢!”
说完又是癫狂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昭娇闻言整个人都狠狠颤抖了一下,勾着沐钦泽脖颈的手紧了一紧。
然而那位从话本子里出来的少侠面上并无太多波动,甚至还低下头温柔问她“我们回府好不好?”
昭娇哭的更厉害了。
……
二人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的时候,早有跟来的大夫替昭娇包扎好了额上的伤口,用一条白色的棉布紧紧在脑袋上包裹一圈,配上那张哭的和包子一样的脸,整个人就像是要去奔丧的一般。
“你是如何做到一哭就是半个时辰的?”沐钦泽表示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啊嘤嘤嘤”
“我已经把你救出来了啊”
“啊嘤嘤嘤”
眼前的女子一个劲的在他旁边哇哇大哭,沐钦泽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活了二十二年终到遇到了令他完全手足无措的事,不过他现在已经从之前寻不到她的恐慌里抽身出来了,心情很好,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么?白天的事?”他忍不住逗她,用帕子给她拭泪“别哭了好不好。”
“怎么……怎么会呢?”她话都说不清楚,睫毛颤抖的厉害。
他叹了口气,将已经换上干净衣裳的她搂紧怀里,轻声转移话题道“昨晚的事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