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做出要唤下人的模样。
“殿下莫要唤人了”沐钦泽笑意温然“这个时辰估计都睡了,我替殿下掌灯可好?”
“这……”昭娇未料到对方是个体恤下人的,想想自己平日里确实没有起夜的习惯,风絮和雨丝估计真的都睡了,于是硬着头皮道“好罢”
她骨碌碌下了床,穿好鞋子。沐钦泽为她披上一件披风之后,便则提了灯笼,领着她走出门去。
唔,还是第一次和男子这么半夜三更地一起同行呢,她心里有些不自在。而且这人,这人还是自己嫌弃极了的新婚丈夫……还带着自己去……去小解……唔
早知道自己就不瞎扯理由了,她想。眼下她心中混乱,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个趔趄就差点给绊倒了。
还好沐钦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天……天哪,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磕着了,还好给他扶着,于是重重舒了口气。
可他手心的温度此时却通过胳膊传递了过来,温温热热的,熨烫着她的肌肤,她不自在瑟缩了一下,挥挥手臂收回了胳膊。
讨……讨厌死了!
他的手被她甩开,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轻声道 “殿下小心着些才是”
唔,她闷哼了声,没有说话。头低地快掉到地上,就那么盯着他的鞋呆呆出神。
……
很快地,她就小解回来了。他则一直站在门外提着灯笼等着她。
她整理好衣服,走出来见到他的那一刹,有那么微微地一愣神,只见月白色的身影靠在梁柱子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皎月。清冷月光温柔地撒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肌肤莹白面如冠玉。他一头的长发此时已经披散下来挂在肩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又清寂的气质。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了书中描绘的月下仙人一般,惊艳地微微张开了嘴。
那仙人听到她的脚步,却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府里静悄悄的,只有细微的虫鸣和蛙叫声,一时间有种这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在跳。那是一种……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头皮都翻涌着一阵阵的麻痒……
她连忙甩头,怕他发现自己看他看傻了,便赶紧收回目光两步走上前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才略一停顿,暗示自己在等他掌灯的样子。
他看她一连串动作,可爱极了。忍不住内心闷笑起来。
接着怕她又会摔,一边小心地拿灯照着路,一边轻声嘱咐她“殿下不熟悉这路,还是牵着些我好。”
边说着边伸出了一只修长白净手递到她面前。
牵……牵什么啊,昭娇从未和男子有过太多接触,马上小脸微红,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没有动作。
“噗”他未料她的性子是这般的倔,再也克制不住地被逗得笑出声来,无奈哄道“那殿下拉着袖子罢”
拉着袖子啊……这会子她才勉强点头,扯住了他的宽大的袖口。
二人回到房里又是好一会。
沐钦泽见她之前翻来覆去那样便有些不放心,此时更是体贴地跟她进了床帐内,服侍她上了床替她脱了鞋子,便问道“可是想家了?”
想家?才不可能呢,昭娇心底压根就再也不想回宫了!于是她冷着脸摇摇头。
唉,他轻笑一下“那就是睡不着了?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小孩才听故事呢,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听你说故事……”昭娇对他将自己当成小孩来对待颇有些不满,小脸绯红地嫌弃道。
沐钦泽却微微一笑。
这个晚上他给她讲了好几个她在宫里没听过的故事,还有一些民间的奇谈趣闻。
原本说好不听的人最后竟然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虽然一直板着脸,但是时不时问出口的“然后呢?”可以听出她是喜欢的。
男子半靠在床边,声音轻轻润润,好似山间清泉般朗澈,但好像又带了一些诱惑,温柔沁人。时不时还抛砖引玉问她几个问题。
许是他太温柔太温柔了,在这样静谧又舒适的氛围里,很快地,昭娇就坠入酣梦之中。
可她这番睡下,并没多少安稳,而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都说日间有所思夜便有所梦,估摸着是沐钦泽睡前给她讲故事讲多了,她梦中竟然又回到了她被告知要与他订婚那天的场景。
那天司礼的太监拿着圣旨来通传的时候,她就惊讶得口不能合。
帝姬嫁世子,这可是下嫁啊……她苦着脸想。
原本她还期许着,自己也许会被许配给什么邻国的皇子,或者朝中重臣之子。可是……可是这定远侯世子,身份既不尊贵,在朝廷里也没有什么显赫的权势。只是区区一个大周边境延川的世子罢了。
这可真真算是什么事儿啊!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对自己的婚事抱有很强烈的逆反心理。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更为更加雪上加霜的事。
她在宫内最最厌恶的死对头暄阳帝姬,在她出嫁的前一天,竟然恶狠狠地跑来她面前讥讽道“你可知为何沐钦泽要娶你么?皇姐我今日便告诉你,他最初求娶之人其实是我。但皆因我不愿嫁与他。母皇才换你嫁他来作为弥补。”
说着还鄙夷地幽幽一笑“不然你以为你能比我先出阁去?你这庶出的下贱东西。”
昭娇和暄阳素来因为小时候的恩怨情仇不合已久,结果在这婚事上,她竟然捡了暄阳不要的驸马。
气的她当时就一整天都食难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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