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第一个工作日,奥夏托斯螺旋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那位时刻用行动代言“只要有命在,不怕没班加”的首席法师由于连日操劳,好容易休养回来的精气神再度告急,毫无预兆晕倒在早会上。
二是与她素来不对付,最近才有所缓和的另一位首席法师一改平时懒散怠惰的作派,在所有人看清之前飞扑过去,结结实实当了一回肉垫。
发展到当天午休,扑朔迷离爱憎交织的故事已经传了十六个版本。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我早看出苗头了,烤肉那天他们互相拿错杯子,居然没打起来,我当场就觉得这两个人有猫腻——这么一想上次在酒馆也啊疼疼疼、伊莫娜你踢我干什么?!”
——一位自称见证过太多,怕被灭口所以不愿透露姓名的酒馆打卡爱好者如是说。
“确实奥夏托斯没有明文禁止办公室恋爱,但职场性骚扰在这个故事中存在与否,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和取证……”
——一位曾接到过几封语焉不详的举报,现在总算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的神秘保护者如是说。
“也是,能配得上老师的也没有别人了,老师她开心就好,呜……”
——一位语带哽咽,被大家轮流安慰并连环投喂零食的法师学徒如是说。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用魔法?”
——一位经常被在名字后加上“妈妈”,但不知为何单身至今的可靠中年男性如是说。
……
迟来的公开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发生,事件主角们却第一时间远离了风暴中心。
为了躲避大嗓门愈术士魔音入脑般的隔空训诫,两人不得不奢侈地同时用掉半天病假,一个休息一个照顾,暂且从永无止境的工作中脱身。
“所以你为什么不用魔法?”喝下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被艾希礼送上床裹进层层毛毯后,塞莱斯提亚问。
“……”
艾希礼坐在床沿垂着头沉思,又是梳理脉络又是组织语言,半晌回答:“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魔法是他的本能,是长在心口的藤蔓、写入骨血的习惯、大脑空白时的下意识反应。
从来如此,本该如此。
羽毛扫过似的,他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指尖,捏捏她像长了肉垫一样的圆润指腹,自己也是一副困惑的表情:“那个时候,好像什么都忘了。”
塞莱斯提亚缓慢地眨眼。
群星之下,人世之上,魔法学术的领域太广阔,输与赢更像是一体两面,而非泾渭分明。不再单方面仰视艾希礼后,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并没有她曾以为的那么悬殊,单看解出一个答案的速度,难说究竟谁压谁一头。
只是争强好胜的快乐难以戒断,她嘴角不住上翘,隐秘的愉悦展露无遗,却偏偏全无点醒艾希礼的打算。
——毕竟,问题本身并不复杂,如果太快被他猜透谜底,她就看不到他这副令人心痒的样子了。
“嗯……你再多想想?”
再多想想,再多困惑一点……
嘴角冷不防被人按住。
绯色发梢掉进睡裙领口,绵密甘甜的亲吻随之而来,艾希礼咬她,“这么好笑?”
“两个人当众摔成一团是有点好笑……”还很难不尴尬。塞莱斯提亚躲避着作势要挠她痒痒肉的手,急忙补救,“但肯定好过一个人当众摔倒。”
艾希礼哼了一声,并不买账,边嘀嘀咕咕“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这么气人”、“长了嘴不会说话可以做别的”,边抵开她唇齿,去吻更深处。
蜂蜜余味在舌尖辗转几遭,没人还执着于说个明白,只想着把什么都甜滋滋地吞咽下去。
塞莱斯提亚并未完全恢复,不一会儿就体力告罄,瘫软进蓬松的枕头里。艾希礼替她擦了擦濡湿的嘴角,便打算到此为止。
抽离的发梢划过锁骨,留下一阵颤栗,她下意识拉住他。
“好啦,我知道。”艾希礼重新俯下身来。
她被他叼住舌头,气喘吁吁,“……不止这个……”
上次的小圆盒被收进箱底,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天晚上,但也默契地选择了留下这份礼物。玩得太疯多少有些后遗症,塞莱斯提亚好几天没办法直视艾希礼,更别说和他做些什么。
之后紧接着,她又忙了起来,一回家沾床就睡,到现在都快记不清和他肌肤相贴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