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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晟寒发呆的时间,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见李晟寒不出声,便默默坐下。
“不去操练?”不知过了多久,李晟寒淡淡开口道。
“段兄……这林将军和林烨白都去前线了,也没人训咱们呀。”一人往前凑,近乎谄媚地笑道。
“自己找片地,练练剑,不好么?”
“天天练,早就腻啦!诶,不过段兄,我天天见着你带着这柄佩剑,想必你剑术应该不错吧?”又一人道。
众人一听,好奇心立马上来了,直接把李晟寒围了个满圆,七嘴八舌起来:“是呀是呀段兄!咱们见识见识你的剑术吧!”
“不管怎么说,真希望比林烨白强!那人天天板着脸,背着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剑术厉害?”
听见林烨白,李晟寒来了兴趣:“哦?怎么?看来他很张扬?”
“可不是嘛!当时林将军让我们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能拿到那坛珍藏的女儿红!这在军队里可稀奇了。我们拼了命了,结果他一个人居然把我们全打败了,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放屁!什么叫打败我们?投机取巧罢了,他那剑术不过也就是富家子弟的把戏而已!”
“就是……谁他妈能猜到当时要比剑?”
“这公子哥就该在京城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正当仇恨要转移到林烨白的身份而非剑术上时,李晟寒咳了两声,声音随即停下了。
众人中,一个身材较为瘦小的士兵怯怯地开口道:“当时他也算超常发挥了……那缸酒据说是他心上人送给他的,结果被林将军找出来,本想惩罚他,但转念一想,又当做军资来犒劳我们了……要在平时,他估计也不会那么拼……”
一股无名火在李晟寒小腹乱窜,很快爬上心头。他压了压怒气,努力不让声音显示出波澜:“女儿红不是要等女子出嫁时才能喝么?”
“是呀……但是好像是因为他们早就私定终身了,那女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就偷偷挖出了后院的女儿红,在他参军前送给了他。”
即使从林烨白那里听过类似的话,李晟寒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这感觉很难描述,脑袋嗡嗡的,心里好像一会儿有蚂蚁在爬,一会儿又被涨得很疼。
他一时没有回应,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女的也够放荡的……哪有出嫁前就挖出来的。”
“看不出来林烨白这么有种。估计要不是看他是林将军的儿子,也不会这么上赶着嫁给他。”
李晟寒侧了侧头,眼眸一垂。
“哎,这些女人,宁愿给贵公子做小妾,也不愿意给我们做正妻啊!”
“你也得看你配不配!哈哈哈……”
“就是,人家林少将,即使没这个身份,长得那么风流倜傥,也比你好吧!哈哈哈哈哈!”
“诶,你们别说,他天天板着一张脸,我真想看看他其他表情。他和那女人做那种事儿的时候该是啥样?”一人突然道,引起众人一片爆笑。
李晟寒拳头攥紧了。他开口厉声道:“行了,整天没事干了?这么喜欢林少将,天天谈论他?”
“不是不是,段兄。我们就是看他不顺眼。”谄媚的士兵更谄媚了,笑嘻嘻道,“要不是没经验,我们自己就想把他操了,消消他的锐气。”
“……你们还有这嗜好?”李晟寒哑然失笑。
“段兄有所不知,这军中没女人,不得自己解决?正巧林烨白长得那么好看……”这士兵长得肥头大耳,一脸堆笑,却是猥琐至极,他环顾四周,又对众人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呢!”
人群里传来一阵了然的嬉笑。
猥琐士兵又转过头来,几乎凑到李晟寒脸上:“不过嘛,要是段兄愿意替兄弟们出出头,把他给办了,兄弟们可真是感激不尽!光是想想他挫败的嘴脸,我们就激动!”
李晟寒笑了笑,坐起身来,单腿支着手肘,看着这士兵道:“你这人倒是说得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段兄,在下赵赖。”
这么一声“在下”,几乎断定了李晟寒在军中的地位。
大部队仅出征几日,李晟寒已经管理了粮草,兵给,甚至运粮队。运粮乃大事,参与运粮的军队人数几乎与出征人数相当。从京城一路到边塞,每隔三十里便有民夫运送粮食。源源不断的粮食涌进,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新兵加入。
这时军队需要管理,而李晟寒似乎已然成为第二个林将军。
他在一日将他的佩剑作为奖赏,谁能战胜他,谁便可以拥有他的佩剑。这剑削铁如泥,明眼人皆知其珍贵。但以马术,射箭,摔跤,剑术,上前挑战的士兵竟无一能胜他者。
他规划仓库与营地,军队竟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唯一出人预料的是,本以为前线会很快回来,但过了半月,前线并未传回消息,前去送粮的军队也未归。余下整个军队又陷入一种惊恐。士兵们纷纷传言猜测是否前线及运粮队
', ' ')('伍已遭遇不测。
林将军带领了五万前线士兵,除去运粮军,还剩四万人。这四万人已听从于李晟寒,而赵赖则成为他专属的辅助。虽无实际名分,但军中已有人开玩笑叫他“段将军”,每一次他都横眉冷对回去,那士兵便不敢再开口。
于是军中依旧叫他“段兄”,但意味已变。
粮草终有耗尽之日。随着粮仓即将见底,离前线出征已一月有余,整个军队已蠢蠢欲动,似乎有不少人准备逃离。
李晟寒将欲逃跑的人全部抓起来,斩首示众。士兵们虽恐惧,但听过李晟寒一番激昂的演讲后,却也增强不少信心。
李晟寒的语言永远有一种魔力使人不得不信服。以至于当他提出将携剩下众将士杀入敌方时,没有人提出反对。
次日,四万士兵以鱼鳞阵型浩浩汤汤迈向伍释。李晟寒作为主将,在整个阵型的中后部。
黄沙遍地。待至城门口,竟无人。众军稍等片刻以防有诈,而后下令攻城。众人手持木桩,不费吹灰之力攻开城门。
“天下岂有此等怪事……莫不是林将军早已攻下了伍释,带他们在里面玩乐了?”一旁的赵赖道,偷偷看李晟寒的眼色。后者不置可否,只是让众人不可大意,继续进入城内。
楼房以四方为主,窗户细小排列,远远望去似是千万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来访者。
一阵大风略过,满地尘土卷起,撕扯楼旁的帐帷,大军的披风也“轰隆隆”滚动着。一时间众人皆用手遮住面部,呼吸不畅。
待大风过后,众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沾满了黄土。
李晟寒从这里逃出,如今回到这里。
赵赖道:“段将……段兄,这里古怪得紧。为何没有人居住?”大军里似乎已经没人记得他是从半路加入的伍释人了。
“见大军压来,居民们关上门窗,也不足为奇。”李晟寒轻声却有力。
军队缓慢却小心地向前行驶。鱼鳞阵可攻可守,李晟寒出发前已阐述了计策:伍释一入城时,地势开阔,可容纳大军,而后随着深入,楼房杂错,大风常经狭处增强,更加凶猛。一旦深入主城,便变换阵型。
宽阔地已到尽头。按照计划理应变换阵型深入。赵赖刚想开口,李晟寒抬手道:“且慢。先静观其变。”
大军停下。烈日当空,汗珠从将士们脸上不断落下,但无一人敢掉以轻心。
灼日没有一丝变化。光线散发着,从北至南,从西至东……
突然,主城内杀出数道黑影。
“他们忍不住了!”李晟寒眼眸一沉,前锋高昂一声“杀——”四万人如群蜂一般,乌压压一片压去,喊杀声此起彼伏,冲出的敌人无法阻挡,瞬间被杀灭。
“换阵——!”前锋又高叫一声,队伍以迅雷之势从鱼鳞换成一张网,似巨浪遇见数颗石子被分割成数道激流,向主城内蔓延开去。铁器敲打,铮铮作响,火花飞溅。整个城从死寂到爆发只在一瞬间,火山迸发恰如此时!
“杀——杀——”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敌军从各个楼房涌出,却被上前的将士一个个杀死。
敌人全副武装,来势汹汹,招招狠厉,脸上蒙有黑布,眼中竟有红光!将士们这才相信当时的逃兵竟没有说错!但那又如何?他们在段将军的带领下,将他们杀得无路可退!
敌军先开始还力气十足,进攻刁钻,飞檐走壁,但因为铁甲沉重,相互之间很快失去了配合,漏洞频出。将士们先开始以二敌一,慢慢地一对一,最后竟仅凭一人就可杀死一连串的敌人。
看来姜国兵力不过如此。
轰轰烈烈的讨杀不知进行了多久,很快城内尸横遍野,大多都是敌军。
“报——段将军!我军,我军大获全胜!”一人兴奋地来到李晟寒跟前,抱拳道。李晟寒一笑,没有追究他的称呼。
一些士兵兴奋地想去死者身上翻找财物,被李晟寒一声呵斥:“忘了他们身上中有奇毒?不想染上还不躲远些!”士兵们立马收手,乖乖回归队伍。
“继续向前。放心,仗一结束,少不了财物。”
初胜给予所有人极大的信心。他们踏过尸体,向更深处进发。
血流汇聚着,一些渗入沙土,一些流进楼房,街道。狂风大作,沙土再次席卷,覆盖在尸体上,掩埋了疯狂鲜艳的血色。
彼时夕阳初下,天空如同泼墨般的朱红,落日在薄云身后,将天地镶上金光。将士们漆黑的铠甲也变得灿烂。
玄色覆盖天地之时,将士们已经巡逻完毕。伍释已无居民,只剩下这些死去的尸体。这实实在在成为了一座空城。李晟寒这才允许将士们去索取财物,但并不让他们触碰尸体。所以他们大多在楼房里找了一些干粮和金银,虽不多,但足以充饥和鼓励。
伍释已破,姜国不可能坐以待毙。
“可是……林将军究竟去了哪里呢?”一处楼内,赵赖喃喃道,几近盼望地盯住对面的男人。
“唯有继续深入,方可知道真
', ' ')('相。”男人周身凝结着一股冷气,他似乎并未因短暂的胜利有任何喜悦,“五万大军不会平白无故失踪。”
“段兄,我们一定跟着你!”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士兵道:“报——”赵赖前去微开一条缝,见士兵眼熟,便放进来。
士兵单膝跪地:“报——将士们发现一名女尸,此女身上没有奇毒的痕迹,肤白貌美,皮肤水滑,面容姣好,身姿婀娜……”
“有屁快放!”赵赖呵斥道,颇有架子,“战事紧急,少耽误段兄的时间!”
士兵脸红了:“兄弟们觉得……好久没有发泄了,就想着……想着……段,……段将军您要是不允许,我立刻回去告诉他们。”
李晟寒站起身,并未同士兵想象的一样拒绝,女尸并未腐烂。据发现她的士兵说,她被黄沙掩埋,是在挖财物时发现的。挖出来时他仔细用剑翻身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黑色花纹。应该是当地一个无辜居民,在撤退时没有跟上,被沙尘暴活活掩埋。
“确实像是窒息而死。”赵赖道,“看来她是无辜的,段兄,您要不……?”
从见到这具女尸的第一眼起,赵赖的眼睛就放起了贼光。他多年未见女人了,虽说是具女尸,但在干燥的环境下还是保存得极好,生前想必生得极为漂亮,甚至没有异味。
李晟寒只是盯着这具女尸的脸看了一会儿,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那便赏给将士们吧。”
那一晚是多年未发泄的将士们的狂欢。
女人的阴道依旧十分紧致,除了没法吸他们的性器和淫叫之外,什么都很完美。赵赖性欲勃起,仗着自己跟随李晟寒左右,硬是霸占着尸体连干了好几次,引起众人不满。一时间推推搡搡,像极了一群公狗为了交配权而互咬。
那一晚有人发现李晟寒的眼神充满了冷漠,看着性器的耸动像置身事外。甚至……还有些悲悯。他的鼻梁高挺,脸庞分明得如刀刻,眼眸深邃,眼形让人感到似时时含情,冷漠时又是彻骨寒冷。那人猜着,他发起情来该是什么样子?
第二日士兵们简直瘫在了房里。他们本计划三日后启程,但姜国已经派来了人。
来者一席黑袍,阴影隐藏着脸,嘴边一抹莫名的微笑。他指出想同李晟寒单独谈谈,赵赖本想开口大骂,李晟寒止住,而后随来者去了一栋房内。
“别来无恙,殿下。”黑袍人嘴角一直上扬着,声音间充满散漫。
李晟寒眼神凝冰:“哼……我同你很熟么?”
“殿下莫不是忘了韩某?”使者揭下黑袍,露出一双狐狸眼,眼里是诡谲的笑意。
李晟寒捏紧了拳头,但表面上依旧平淡。
“哦……我现在该称呼你为段将军了?”韩姓男子假装恍然大悟道,“那么在下重新介绍一下。鄙人韩吾,奉姜国女皇——姜、寅、媚,向您求和来了。”在说到“姜寅媚”时,韩吾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李晟寒心头。
见李晟寒不做声,韩吾又开口:“段将军神机妙算,不过还是和女皇有一定差距……相信只要您能加倍努力,必定……”
“不用废话了。走吧。”李晟寒突然开口道。
对面的人被打断后并不生气,笑得意味深长:“女皇知道您这么思念她,必定会情难自已的。”
他们离开了楼,楼外把守的士兵看见李晟寒要离开,刚想制止。
一道黑影上前,士兵立刻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没有人发现两人的离去。
林烨白又做了一场梦。
他梦见年幼时初见阿婉。他向她行礼,她竟抱了一个拳。母亲忍俊不禁:“这小女娃这么有侠气呢!”
阿婉的母亲——常夫人也笑了。她道:“阿婉从小放得开。”
林烨白抬起眸看她。她生的比自己还高一些。不知为何,他觉得她不太高兴。可是下一秒他们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她立刻喜笑颜开:“哥哥叫什么名字?带阿婉玩吧!”
她不爱家家酒,她看上了父亲房中的剑。
“阿婉,你喜欢这个?”林烨白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抵不过她期盼的眼神,摘下墙上的剑递给她。
“刹——”一声,宝剑出鞘,阿婉眼神骤冷,剑端飞舞,枯叶四散,不出片刻,一套流利的剑法打完。
林烨白从惊讶变成了敬佩。他不曾想到一个女孩竟有这般飒爽,称赞道:“你的剑法比我厉害多了!”
阿婉摇摇头说:“才比不过烨白哥哥呢!阿婉这不过是兴趣。”
“你可以跟随我一起习武,你将来可以成为一个女将军!”
“不行……我不能。”
“为何不能?当今陛下开明,女子也可成将军!”
阿婉眼里充斥着泪水:“不行,烨白哥哥。不是因为这个。”见她眼泪快要落下,林烨白不敢再说,只是转移话题,同她一起练起剑来。
一连几月,常夫人经常带着阿婉前来拜访。他们到父亲房前
', ' ')('不知练了多久的剑。直到有一次,阿婉学完了林烨白所知道的剑法,她收起剑,郑重地看着他:“烨白哥哥,谢谢你。以后我也会勤加练习的。”
“这些只是基本技法,如果你想精进,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呀!”林烨白喜欢和她一起练剑的感觉,她不像个女孩,但和她待在一起时,他的心跳就会变得很快。
一定是剑术上的心有灵犀!他想。
“好!一言为定!”阿婉甜甜地笑着。
不过她还是食言了。常夫人来访时,再没有带过她。林烨白急切地询问,常夫人只是苦笑道:“阿婉生病了。没有办法外出,也没办法见人了。”那时他明白了阿婉为何不能成为将军。一个病秧子怎么做将军呢?
一别六年。初见时他只10岁,再见时是在阿婉的及笄礼上。她同六年前完全不同了,变得温婉妩媚。唯一相同的便是见到他仍惊喜叫道:“烨白哥哥!”
她抚摸着林烨白的脸,轻轻说:“你来了……阿婉好高兴。阿婉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那时,他早已是京城里出名的公子了。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林将军,母亲是倾城的美人。他文武双全,常着白衣携一根玉笛结交各类名仕,走在街上都会引起不少女子的侧目。无数女子示好,但他不为所动。
他确定了自己喜欢阿婉。
为了配得上她,他申请同父亲一起征战。他渴望成为她眼中的英雄,而不只是一个贵公子。
“阿婉等你回来。烨白哥哥,无论怎样,你已经是我的英雄了。”阿婉踮起脚,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那个吻仿佛石子投入水中,在他心里荡起波纹。
她送了他一坛女儿红,笑盈盈地目送他离开。
梦到这里结束。林烨白转醒过来。
一时间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漆黑的牢房,脚边斑驳的血迹,身体上钻心的疼痛。
他们不上酷刑,而是用排针,一次次扎进他的皮肤,落下细小的血孔,撒上盐,即使他痛得几近昏厥,也发现不了伤口。
他不知吐了多少血,但仍忍住一声不吭。
“是条汉子……”行刑的人喃喃道,“不过可惜,你惹到女皇了。”
林烨白死死盯住他,半晌,撩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你们真是可笑,居然以为区区五万大夏人就可以争夺伍释。哼,也算女皇开明大度,只是想要回李晟寒而已,否则,连你和那个将军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他姓李。和当今圣上同姓。
林烨白至死不会忘记亲眼在战场上看见的东西。那群已经称不上人的敌军——个个如同巨人般,脸部几乎变形,目露红光,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刀枪不入,力气大到可以把人撕碎。
五万人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他和父亲连同三千余人被俘。那时的逃兵不知是怎样的运气才能逃出来,又或者——是他们在这短短几日内又以可怕的速度变强了不少。
他被关押至此,不见同行的士兵,亦不见父亲。敌人没有审问他,却持续地用刑,仿佛是在等谁到来。
好像听见了林烨白的心声,狱卒冷笑道:“林少将,看来他真挺心疼你的。你也算忍到头了。”
林烨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出声。
下一刻,李晟寒出现在廊道尽头,缓缓地站在他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段晟寒……不,李晟寒怎么会在这里?
李晟寒轻声道:“林烨白……靠近一些。”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靠近他。他这几步走得很艰难,脚底钻心的疼痛,脚上的镣铐摩擦着他肿起的皮肤。但他忍住了,轻轻靠在铁栏上。
李晟寒的手举起来,又放了下去。林烨白竟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自责。他的脸慢慢靠近,嘴唇几乎相碰,但最终停下了。
“殿下,人你已经见到了,是不是完好无损?”狱卒嬉笑道,“多的就不要说了,女皇等您等得可辛苦了。”
这话里充满着警告。
李晟寒看着眼前的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笑时显得有些冷峻,甚至不近人情,可是一笑,就是翩翩公子。这个男人内心极有道德秩序,无法承受违背常理世俗之事,看不惯军中风气,以至于在军里没有信服力。可是他接受了他——娼妓的儿子,外来的流亡者。也许自己是看见他笑容次数最多的人,李晟寒觉得。
想到这儿,李晟寒扬起一抹苦笑:“林兄,再对我笑一次可以么。”
林烨白还未想明白李晟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被他的请求搞得更加困惑。可是他有一种预感,他也许再也无法见到李晟寒了。
他剑眉微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你自己回来的?”
李晟寒不置可否。他明白无法得到林烨白的笑容了,于是突然吻上男人的唇。
铁栏困住了他们的距离,所以这个吻只是浅浅的。在双唇相触的一刹那,林烨白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所有复杂的情绪——欲望、痛苦
', ' ')('、还有……告别。
那一瞬间,林烨白的心里如同爆炸般,脑内传来一阵轰响。这次比阿婉的那个吻更刻骨铭心,他的心突然疼得喘不过气。
“段晟寒……”林烨白眼里布满血丝,嘶哑道。
李晟寒笑了笑,对他道:“再见,林兄。抱歉。”
“行了,走吧,殿下。”狱卒不耐烦道。李晟寒垂下眼眸,转过了身。
林烨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明白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他冲着背影喊道:“段晟寒,我知道你姓李,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我一直——一直视你为知己!”
为什么叫他殿下,一切都说得通了。他就是大夏送来的那个质子。大夏败了,质子自然也无法救出来……
一阵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林烨白再无法承受,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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