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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葫芦最后还是吃到了嘴里,晏无情亲自出门给他买的。
透亮的糖衣外头还洒了芝麻,通红滚圆的山楂裹在里面,咬一口就口舌生津。
酸甜味混在一起,云枝嘴角沾了糖渣,抬头就见晏无情噙着笑瞧他,对上视线,晏无情便笑得更开怀:“小馋猫。”
云枝听红了脸,扯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抬手把竹签喂到他嘴边:“吃吗?”
他长得乖,眉似弦月,眼含春情,晏无情爱逗他,扬起眉反问:“为什么喂给我?”
“不吃算了。”云枝才不上他的当,打心底知道晏无情是个坏人,小孩子脾气闹起来,拧过身去不肯看他。
果不其然,那厢晏无情又在身后追问:“是不是因为我是夫君啊?枝枝?”
云枝猛然转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是啊,”他看着晏无情少见的错愕,弯着眼睫,一蹦一跳地跑走:“因为你是我夫君。”
衣袂飘荡,像抓不住的白鸟,晏无情目送他的背影,收敛了眉眼。
“王妃最近精神怎么样?”
没过半晌,暗卫从角落里出来,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王爷,王妃最近一直有些困顿,饭量也比之前少。”
晏无情指尖紧扣着桌角,脸色不算太好,默了片刻,才紧绷着嗓音道:“找个大夫过来给王妃把脉,看看他是否有身孕了。”
“是。”
暗卫领命而去,晏无情竭力压下纷乱的思绪。
他的掌中之物不允许别人觊觎,更不会自己亲手扔掉,云枝能让他动心一瞬,可是不会让他忘乎所以。
江山与美人,他早有定夺。
……
宫里的静贵妃自戕了。
她是已死的三皇子生母,当今右相的亲生妹妹,太傅的嫡长女,死的面目全非。
嫔妃自戕是祸及家人的大罪,天子盛怒,三皇子一脉再无重起的可能。
云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静贵妃的尸首都已经被塞进地宫好几天了。
前两天有大夫过来帮他把脉,说他身体无碍,不过天气转热,害了苦夏,开了几方开胃的药,最近吃饭确实比以前好上许多。
门口传来闹声时,云枝正吃一小碗清口的凉拌黄瓜丝,听见来人的响动急急忙忙地漱过口出去,看见云逸被人拦着也顾不上礼节,喊了一声:“阿兄!”
云逸的脸色比之前病着的时候还要惨白,淡的像纸,看见他后胸腔更是剧烈地呼吸了两下,被呛得咳嗽不止。
门口拦人的都是些最低级的洒扫下人,云枝从未在内院见过他们,一时间也没多想,只关心云逸的咳疾。
还没走上前,云逸便牵住他手腕:“阿枝,和阿兄回去。”
“王妃不能离府。”
有下人伸手要拦,云逸怒喝一声:“我来带我弟弟回家,你们谁敢拦我!”
“可他是本王的王妃,我的人,谁也别想带走。”
晏无情缓缓从门后出来,云逸看见他,脸上血色尽褪,脚下踉跄,几乎摔倒。
云枝心惊,扶着大哥,却摸到满掌硌人的硬骨,他惶恐至极,讷讷地唤了声:“阿兄……?”
“回去!和阿兄回去!”云逸眼圈都红了,握着幼弟的手腕,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死,我都不让你再留在这里!”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死不死的。”晏无情上前两步,说笑话似的扶上云枝的肩:“枝枝怀孕了,大哥别吓他。”
云逸如遭雷劈,云枝也怔怔地缓不过劲,他被所有人蒙在鼓里,愣了半天,只见云逸吐出一口鲜血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晏无情,你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云家就是你踏上龙椅的青云梯,可你为什么要作践我弟弟!”
他脸上血泪交错,云枝抖着手要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却听云逸字字含血:“云家三代侍君,丹心可鉴!我父亲已经在朝堂之上碰柱而死以证清白,你放了我弟弟,云家可以覆灭,可你放了我弟弟!”
云枝几乎站不稳,木然地追问道:“父亲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他,晏无情搂着他的腰不让他摔倒,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云逸抬头深望他一眼,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阿枝,记得云家祖训吗?”
马蹄声近了,云枝分明听见,领头的人喊着捉拿云家逆贼,就地斩杀。
天阴沉沉的,雷声比击鼓还要响些,云逸拔出贴身的剑,横于颈上,眉眼坚毅。
“吾乃姑苏云氏子,生于乱世不逢明君!仰不愧天,内不愧心,时尽也!”
“轰隆——”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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