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雪面上染了层薄红:“凌霄哥哥送于我的诗词,夜半间,我也曾再三品读。”
尤凌霄闻言,欣喜又克制的模样:“薛小姐要是喜欢,我亦可多写。”
薛含雪却没顾着高兴,道:“昔日在府上凌霄哥哥姑且唤我妹妹,而今在外倒是生分唤我薛小姐了。”
不等尤凌霄开口,她又道:“听闻凌霄哥哥和乡里的人定了亲,看来竟是真的了。”
纪桃榆听着两人的谈话,闻言至此,他不由得直看向尤凌霄,此时他比他旁侧的小姐还要更想得到答案。
尤凌霄闻言步子一顿,缓缓将裙摆小心放下,他道:“我不瞒薛小姐,确有关于定亲之事。”
暗处的桃榆听得眉心紧促,不过听到尤凌霄承认了定亲一事,也还算是有些许实诚。
他微微呼出了口气,然则还未平顺,又听尤凌霄接着道:
“我本不欲提起那些过往,既已守得云开见月明,何苦困于过去。可既薛小姐问起,我也不可隐瞒。”
“少时父亲因病离世,叔伯轻慢,独只母亲拉扯供我读书,很是不易。乡中里正是个体恤乡民之人,他见孤儿寡母过得苦楚,又见我有些读书的天分,为此时有照拂。里正不仅资助,还曾同我寻过书塾老师,这些恩情我永生难忘。”
“里正一家于我而言,如再生父母,我总想着多报答里正一家,也便去的勤了些,一来二去来往的多了,便有人传出了闲话。”
“乡里人粗俗不知礼,整日以旁人的隐私取乐,总是编排我与里正家定了亲,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辩解。这些乡野俗事,竟不知怎还传到了薛小姐耳朵里。”
尤凌霄字字恳切,那张俊秀的面容说起不易的往事,更叫人动容怜惜。
薛含雪听得眸光闪烁,一派动心爱怜:“凌霄哥哥知恩图报,难为你这么多年辛苦。不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希望凌霄哥哥勿要为这些杂事所烦心。”
她轻声道:“我与爹爹都在等凌霄哥哥春闱回来。”
尤凌霄连忙颔首:“多谢老师与含雪妹妹厚爱。”
薛含雪翘起嘴角:“爹爹和我自是如凌霄哥哥所说,否则今日也不会特地让凌霄哥哥陪我出来逛逛了。既乡里的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闲话,那倒也省了一桩事。不过即便是确有其事,我相信凌霄哥哥也知什么才是好的。”
尤凌霄微微一怔,旋即道:“这是自然。”
桃榆听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住。
亏他还记得这些年家里对他的照拂,要紧的却避而不谈,两家说好的婚事,现在竟成了村民的闲话。
他胸口起伏的厉害,抬步便想要上前把两家的定亲信物摔在他的脸上,当面质问尤凌霄,他们两家到底有没有许下亲事。
然则他前脚方才踏上去,后脚便被人拽了回来。
“你拉着我干什么!”
桃榆仰头瞪了人一眼。
霍戍压着眉:“冷静点。”
“他两边欺骗,我不去揭穿还要由着他如此么?”
霍戍看着人心急又伤心而红了眼尾,眉头跟着发紧。
他放轻了些语调:“那是州府同知府的人,你可知薛家是什么品性的官儿,又可知道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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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榆闻言怔了一下,恍然间,拗着要跑上去的步子不受禁锢也自停了下来。
“官宦人家,当、当不能容忍此番品性的女婿……”
“利益面前,品性算得了什么。”
霍戍冷声道:“朝廷有明辨是非的清官,却也不乏险恶求利为重的官员。”
军营中,他早已经见惯了人面兽心,为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桃榆听到霍戍这样的话,一时间再不敢轻举妄动。
同州城下各乡的里正顶头正是同知管理,平素对接州府和各乡之间的事宜里正面见的都是同知。
虽同知不如知府官位高,然则小百姓受谁分管,谁便是青天大老爷。
如若这薛同知是个中正秉直之人也就罢了,得知尤凌霄左右逢源或许会因此疏远尤凌霄。
但若是他一心提拔尤凌霄,今天他前去戳破尤凌霄,让薛家小姐下不来台,也打了薛家脸面,到时候薛家怀恨在心,想要整治他们家实在太容易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更憋的难受,不光是气尤凌霄左右逢迎,更是才晓得吴怜荷跟赵长岁的事情,两厢对比,实在是叫人唏嘘。
然而事已至此,他竟都不能上前与之对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桃榆曲紧手指,平整的指甲狠狠的戳着自己的皮肉,他历来怕痛,然而此时痛楚却也不及心里的一半。
霍戍看着身侧的人眼眶红得像是要漫出咸涩的泪水,他的眸光愈发冰冷。
“我们在大堂也转转吧,看着绸缎也好鲜亮。”
薛含雪心情不错的道了一句。
“好,含雪妹妹尽兴即可。”
尤凌霄和薛家小姐相谈甚欢,笑意盈盈的欲要朝着两人的方向来。
桃榆见状连忙往后躲,霍戍见此拾起旁侧柜架上的线针,不着痕迹的弹指送了出去。
“含雪妹妹小心,这边也有两阶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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