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岑远道,“亏你还能记得。”
上回晏暄来皇子府里送聘礼,不可能直接将马匹都牵来,于是都送入了岑远私下买来随便养马玩的马场。后来岑远得空过去一看,好家伙,数量近乎半百,马场几乎都塞不下了,而且匹匹都是精锐品种的马。
可既然都送来了,岑远也不可能再差人给送回去,就让人先好生养着了。直到成亲日需要用马,他才想到自己都没匹固定用的马,就跑去马场挑了一匹最顺眼的。
晏暄轻轻“嗯”了一声,道:“这些是我一匹匹挑出来的,是晏家的马场中训练——”
“你——”岑远一听就是一个咯噔,他当然知道晏家的马场里培养的都是什么马,当即打断对方,揪着对方袖子把人拉过来悄声道:“你拿官马送我啊??”
“……”晏暄无奈地一叹气,接上前面的话:“淘汰下来的次品。”
“你是要吓死我。”岑远听他这么说后就松了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心说要是这小将军真的精神错乱突然疯癫,拿官马给他当聘礼送,那他们俩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现在他还是很惜命的。
虽然同样是晏家的马场练出来的马,但只有最终被送入军营的才是真正的官马,淘汰下来的马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任由晏家处置,但一般不会用作贩售,大多都留于自用。
晏暄啼笑皆非,可心下又拿对方没什么办法,只能上手在岑远耳朵上惩罚似的一捏:“话只听半句,还怪别人。”
岑远:“……”
他脚步立刻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在刹那间变热的耳朵。
片刻后,他才快走两步赶上去,却是什么都没说了。
客栈大堂里人不算多,小二带他们来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倒是一片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
岑远一眼看见墙上写着酒名的木牌,顿时感觉嘴巴有些淡,但考虑到现在还是青天白日,之后还得继续赶路,他还是把这喝酒的欲望给压了下去,转而叫了壶茶。
紧跟着,他就照着墙上挂的木牌开始念:“五香鸭八宝鸭爆炒兔丁凤凰鱼翅金丝燕窝茄汁鱼片香煲鸡蜜汁黄瓜翡翠汤圆桂花糕如意糕合欢糕……”念至一半他一顿:“……”
小二:“这位客官……”
谁刚才说的没马精贵来着?
“别玩了。”晏暄按住岑远,但后者仿佛是故意跟他闹似的:“都来一份尝一尝呗。”
晏暄瞥了眼面色错综复杂的小二,朝岑远问道:“你带钱了吗。”
“当然带了。”岑远取下腰间的钱袋,往晏暄面前一搁,然而就在三双眼睛底下,可以看见那钱袋快速地瘪了下去。
岑远:“……”
以前出门有娄元白跟着,有不少地方还能给他赊账,他根本就没有带钱的必要,钱袋倒更像个装饰,除非是提前想到了会有花钱的可能性。
然而现下,或许是因为晏暄包揽了出门前的准备,他乐得当了个甩手掌柜,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茬,因此这会儿身上就只有这些碎银子。
晏暄摇了摇头,转而朝小二道:“香煲鸡,香菇炖菜,翡翠白玉汤,两碗米饭。有劳。”
小二立刻应道:“诶,好!”
“等等。”岑远道。
小二真怕他又来一串菜名,还付不起钱,当即又恢复一脸菜色:“……”
岑远说:“再来个合欢糕吧。”
小二听见只是加这么一道菜,旁边的另一位看着还挺靠谱的模样,不像是会吃白食的人,脸上就跟个万花筒似的,又迸发出笑容来:“好嘞!那二位稍坐片刻啊。”
说罢,他先去拿了茶壶上茶,就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岑远为两人各自倒了杯热茶,把其中一杯推到晏暄面前,顺带着把自己也挪到了对方身边,硬生生挤上长凳一角。
晏暄被人如此一拱,倒也顺势往一旁让了些地方,问道:“怎么了。”
岑远朝他勾了勾手,同他肩抵着肩,小声地问:“你带了多少银票?”
闻言,晏暄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我说没带呢。”
“你认真的啊?”
仿佛是要确认这所言真假,岑远陡然捏住晏暄下巴,让对方看向自己:“你再说一遍。”
“……”晏暄两片薄唇倏然抿紧,在静默须臾过后,他一把按下了对方的手:“要是我真没带,殿下该怎么办?”
一听他这话,岑远就知道这人又是在逗自己玩了,小声地“嘁”了一声,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坐回原本的位置。
“还能怎么办,现在回去拿呗。”
紧接着他晃了晃杯中的茶,满不在乎地接道:“实在不行就把剑文卖了。”
正在低头享用草料的剑文感觉自己的马背忽然一凉,感应到了马生的第一场危机。
只是可惜,它这危机感无法传达到客栈大堂,而不多时小二就来上了菜,岑远已是饿极,转眼就忘了自己方才说过些什么。
他吃了几口,把饥饿感压下去后,便继续先前没结束的话题:“你刚刚说那马是次品?”
晏暄一边帮他把汤单独盛到碗里,说:“嗯,但只要不上战场,也能算是上乘的马匹。”
“怪不得。”岑远道,“比起上次在白鹿林狩猎时用的马驹,我看剑文已经是跑得快不少了,虽然和戈影还是有些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