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他开府后就跟在身边的心腹兼护卫,一直帮他打点大小事务,无论是明里暗里。
书房就在同一个院子里,走几步路就能到,那小厮刚出卧房还没应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头没撑多久的喜就在飘飘然中成了慌:“啊……”
一听他这声,岑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旋即脚步一停,回头问:“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小厮后退了半步,本想隐瞒,但一对上岑远眯起眼朝他投来的视线,就把什么都吐出来了。
“就在刚才,有位叫付建新的大人来找,给了娄大人一些东西,说要问些事,娄大人就带他去了书房,还让我们都别告诉您这件事。”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书房门被陡然推开。
岑远:“……”
作为一直跟在晏暄身边、且最受信赖的死士,岑远不会不认识付建新这个人。
但问题是,付建新来送了什么?他们又在书房里头说了什么?
这几年他同晏暄关系这么差,这付建新总不能是受晏暄所托吧。
岑远双手抄进外衫袖口,盯着从书房走出来的那人,调侃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暗通款曲的?”
“……”娄元白顿时将双手收在背后,喊了声:“殿下……”
还不等他解释,倒是付建新走出来,抱拳朝岑远行了个礼:“见过二殿下。”
一旁娄元白心里一惊,拼命朝他使着眼色,付建新恍若未觉,目光正直,径自说:“在下是奉主子的命令,特地来询问殿下的伤势,以及来给您送药的。”
第2章捣乱【修】
岑远脸上的表情顿时就绷不住了。
他前脚刚理所当然地排除了晏暄这个选项,后脚就被狠狠打了脸。
更关键的是,他可不记得上辈子还有这档子事!
那边娄元白见对方话已出口,没忍住抬手掩面。一旁付建新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岑远先行开口,目光逼视自己的属下,“就是好像有人瞒了我什么事。”
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就是娄元白想把那些话拍回付建新嘴里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放下手,同时藏在背后的手也垂到身侧。
——只见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个药包。
岑远敛眸快速地瞥了一眼,道:“解释。”
娄元白微低着头,但依旧能感觉到自家殿下目光带来的摄魄,只能老老实实回了句:“这药的确是晏少将军送来的。”
岑远道:“你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今日。”
方才娄元白那警示的眼神可没有漏过他的眼睛,看那模样,这药送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甚至连晏暄身边的人都不知。
“殿下,之前您受伤,撑到回府后便昏迷数日。”片刻后,娄元白终于放弃挣扎,坦言道:“最开始就连陛下都还未派人前来,晏少将军就已经来看过您了。”
见岑远没有说话,娄元白又道:“直到出征之前,晏少将军也是每日前来,问您的情况,还检查所有的用药。至于这副,据说是在回京路上偶遇一位神医,让人抓了副为受过刺伤的人调理身体的药,因为其中一味药过三日就会失去成效,这才赶紧让人送来。”
院子里安静了许久。
就连付建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稍许惊讶地侧首看去,但他紧接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娄元白道:“晏少将军担心会对您有不好的影响,就在晚上抽空偷偷来看,看完就走。这件事只有属下知道,他还嘱咐属下千万别和您说。”
闻言,岑远只心说:怪不得。
怪不得他上辈子从头至尾都从未听说过这事,怪不得他从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感情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一直都在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办事!
要说没有恼怒肯定是骗人的,但比起恼怒,岑远更多的感觉却是可笑和不解。
上辈子无论是在他改变前后,这娄元白一向都鞠躬尽瘁,在正事上从不含糊。现在这事虽然谈不上是背叛,但他毕竟是被人瞒了这么久的秘密,任谁都会有些不悦。
另一方面,他更是想不明白——那小将军为何要偷偷摸摸看他的伤情,还要对他隐瞒,甚至企图隐瞒他两世!
想到这,他旋即转身,重新回去卧房。
身后娄元白朝付建新行了礼,就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去,连手里的药包都来不及去放,问道:“殿下是准备去哪儿?”
“永安大街。”岑远已然翻出一套衣物,回头一字一句道:“找那位小将军好好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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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津楼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正位于永安大街旁,是进城回宫时的必经之路。
二楼凉台人声喧嚷,觥筹交错,只有阑干旁的桌边空无一人,却已摆好酒菜。
此时,就见楼梯口处一人拾级而上,衣裾翩然摆动。
岑远一身青白窄袖轻袍,身姿挺拔,腰间玉带勾出劲瘦的身形。头上黑发只用一根玉簪半束,眉目清秀如画,俨然翩翩少年郎。
小二径直将他带到那空桌,笑眯眯的:“猜到二殿下今儿个会来,已经给您准备好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