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反应过来是谁,连忙坐回博古架旁的轮椅上,整理着衣襟衣裳,强装镇定,随即眼神示意李成风去开门。
李成风颇为无奈,抬手擦了擦汗,缓了口气,忍不住嘀咕道:“这咋那么像猫抓老鼠,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路嘀咕着,他开门见到迎面走来的林长缨,苦笑颔首道:“夫人您来了,殿下一直都在这等您呢!”
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林长缨眉眼微挑,似乎察觉到言语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上下打量着他,走进去忍不住调侃道:“看成风这样子,是又练剑了吗?满头大汗的,如此勤奋练功,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李成风一时语塞,吓得轻咳了几声,只得讷讷应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应该的。”
说着,面露难色,看向沈清辞,他坐在梨花小案旁正若无其事地擦拭着棋子,额角渗着汗珠,随即与李成风对视,只得见机行事。
林长缨绕过屏风来到梨花小案边上,对坐于沈清辞面前,竟也如刚刚那番打量着沈清辞,心生疑惑,不由得俯身走近一看。
沈清辞偏头而过,往后退了几步,喉头微动,但还是面上保持镇定,问道:“夫人为何如此看我?”
林长缨复又起身,坐回玫瑰圈椅上,淡声道:“看来殿下这书房里的银霜炭烧得比我屋里的还旺,成风也就罢了,殿下也是直流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和我一样,刚从外面赶回来呢?”
说着,饮了口茶,并未想太多,奈何一句无心之言倒是把二人都吓得提到嗓子眼上。
沈清辞以手帕擦拭着额角鬓间的汗,随即依旧不慌不忙地摆着棋子,说些不打紧的话也就搪塞过去,可余光仍打量着四周,生怕有所疏漏,被她察觉。
李成风站在屏风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拍了拍胸脯。
屋内的气氛渐渐沉寂微妙起来,他们二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担心会问点别的。
林长缨并未察觉他两的异样,余光瞥向周围,落到地上,不由得眉眼微蹙,隐隐约约看到地上有些带着尘土的脚印杂乱,心生疑惑。
昨日下了场雨,可这些看上去都是新土......
第39章 晋|江|首|发谈心。(……
林长缨抿了口茶,思虑其中,原本想随口一问,不料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王婶带着侍女来布菜早点,她也就没多想,应该是李成风从林家回来后在外练功沾上的。
二人于这平静的早晨在隔间吃了顿早饭,途中还说了些日常不打紧的闲话,落在沈清辞耳目中,倒是多了几分惊奇。
看她这样子,总感觉放松许多,也没有往日的沉闷,眉间积沉的愁绪也逐渐散去,可回想今早她在水青山庄说的一番话,想来也怕是
“殿下!”
林长缨唤回他的思绪,他抬眸一看,二人如今正对弈棋局,你来我往间已经下了几十手,只是沈清辞似乎心思并不在其中,缕缕走神。
“在想什么,该你了。”
林长缨也没有责怪,替他从风竹火炉上舀了杯新茶,热气袅袅,云雾盘旋遮挡住他的黯然明眸,掩去眼底的思虑。
“殿下怎么喜欢喝冷茶,总是把茶放凉了才喝,我母亲曾教训过我这对脾胃不好。”
沈清辞回过神来沉声应着,捻着棋子落定,淡笑道:“夫人说的是。”
房内并无人服侍,皆屏退在外,只余他们二人。
檀香氤氲,混杂着些许梅香,匀着雪水的梅花残枝在白玉瓶内稍动,时不时滴落着水珠,四角的炭火盆发出轻微的迸溅火花声,静谧安宁。
林长缨注意到他的若有所思,难不成是为昨日在林家的事......
思及此,她举棋落定,有意问道:“殿下,可是因昨日在林府之事,有事问我?”
沈清辞一怔,虽然根据影卫来报他已知晓缘由,但还是想要听一下林长缨的看法,随即抿了口茶,说道:“听闻夫人将平南的家主令交予林大人手中,还书信家中长老叔伯于年前在祠堂会面,这是平南家事,我本不便多言......”
“无妨,殿下既然问我,我答便是。”
林长缨坦然说着,下了手打吃,将内围的棋子困住,复又道:
“在我出嫁前,族中几个不安分的叔伯就有意分离林氏家产和人脉,其实这都无关紧要,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将以这些钱财势力参与到太子一党的政党之争中去,甚至打着林家的旗号变本加厉借着关系想要干预边境军事,这实为不妥。
父帅故去这两年,家主之位一直悬空,大多事宜都是祖母借着印章书信来发号施令,可从身份来说不太符合礼制,加之祖母如今也没那么多精力打理,叔父自小就在林家这些人里周旋,也知晓他们肚皮里的那点心思,就目前来说他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也可趁机敲打,杀鸡儆猴,让他们安分守己一点。”
沈清辞耐心听着,看来她对林家并不是毫不在意的,随即落子一手截断,给棋子留了口气,说道:“那夫人就不担心,这礼部尚书并非纯臣,而且还即将成为昔王的岳父,若是他有意带着林家站队,局势恐怕不妙。”
自古以来,纯臣都更显得难能可贵......
林长缨一笑,看来这市井闲话真的不可信,这安王才是扮猪吃老虎,远在局外,作壁上观,当这个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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