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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福叫的时候,庄冬卿还懵懵的。无它,怀孕让庄冬卿近来变得有些嗜睡,但左右都在府里拘着,时间总能自己安排的,吃食上没办法,睡庄冬卿是睡够了的。但今天不行,他得跟着岑砚去大理寺,处理庄家的案子。不清醒,庄冬卿愣呆呆的,六福让伸手伸手,让张嘴张嘴,六福可不敢让岑砚等,麻利收拾好庄冬卿,等到门口汇合的时候,庄冬卿眼神都是木的。岑砚看过去,庄冬卿都没什么反应,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上了马车,庄冬卿与岑砚同乘,马车车轮滚动,庄冬卿头也一点一点的。六福大气都不敢出,硬着头皮与柳七讨了个软枕,塞到庄冬卿颈后,让他靠着马车。枕头放得好,不出一盏茶,岑砚便看着庄冬卿在他面前闭上了眼,睡踏实了。岑砚:“……”柳七:“……”六福害怕岑砚责怪,小声分辨道:“我、我家少爷有了,近来都比较嗜睡。”岑砚看向六福,六福噤声。目光再转到庄冬卿脸上,少年已经半侧着身子靠睡在了马车壁上,眼眉舒展,现下倒是任由岑砚再如何打量,也不惧怕了。凝视稍久一些,六福心头打鼓,在叫与不叫醒庄冬卿之间疯狂摇摆,刚下定决心要喊,便见岑砚收了视线,闭目养神起来。六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眼不见为净。好在一路平稳,到了大理寺。“少爷,醒醒,到了。”六福把庄冬卿摇醒。眼睛一睁开,便看到岑砚从自己面前近处掠过,庄冬卿头皮一紧,醒了。哦,是下车了。睡了一路,站起来也是脚趴手软的,王府的马车高,岑砚与柳七已经站在底下了,庄冬卿怕让他们等,心急,下了一半才发现,比他想象得高,一下子没踩到底,身子一歪,庄冬卿手在空中一捞,抓了空,心头一凉。完了完了完了。死死闭着眼睛,祈祷不要崴脚,也不要脸着地。“庄公子!”柳七惊呼到一半,庄冬卿被接住了。岑砚伸的手。有了支点,庄冬卿死死抓住借力的臂膀,整个身体都绷着,岑砚本想只扶一把,见庄冬卿不主动站回去,还在往下倒,索性伸手,揽着人腰把他整个带了下来。“少爷,你没事吧?!”“怎么都不看路的!”六福出来见到这一幕,也吓到了。“我,我,我没事。”眼神发直,都站到地面上了,还死死地抓着岑砚不放,手指骨节都因着用力而泛白。岑砚皱眉:“出事都不会叫人的吗?”若非他同柳七就站在马车边,庄冬卿这个哑巴模样,摔下来滚上两圈,车夫都未必能发现得了。“叫,叫谁?”庄冬卿还有点没缓过来。岑砚不说话就看着他,面无表情。那双浅褐的眼睛漫出冷意。“……”庄冬卿缩了缩脖子,乖觉道,“哦,下次我注意。”“……站稳了吗?”庄冬卿点头。岑砚:“那可以放手了吗?”他手还抓岑砚衣服上,且,人好像也贴别人身上。感受到身体的热度透来,庄冬卿脚趾抠地,放开手的同时,火速退了好几步,磕巴道:“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岑砚拂了拂被他抓皱的地方,倒是平静,“你头里的淤血什么时候能散尽?”“大夫说,年?”岑砚轻出口气,“我看也未必。”“?”岑砚转头对柳七说,“以后出门,记得再安排个人给他。”柳七应下。
岑砚带头进了大理寺。等后面六福上来了,庄冬卿眼睛还是黏在岑砚后背上,这是在内涵他吧,这次一定是了吧!好好一尊煞神,怎么还阴阳怪气的!科举舞弊案是三司会省,但人都统一拘在刑部。庄冬卿进去录了一份口供,走了流程,岑砚先提了庄大人。倒没什么难度,一问三不知,让庄冬卿私下见过庄兴昌,劝过,也告诫过了,再审,人变得极为配合,少了些套话绕话,但前后供词倒是都一致。不出意料。审庄越麻烦些,岑砚让柳七先带庄冬卿去他办公的屋子等着。等柳七再折返回来,赵爷拿好了针,庄越也提了来,已经丢审讯室晾了有一阵。岑砚领头进去,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从门缝里能看见庄越抖了抖。坐庄越对面,柳七将卷宗摆在了岑砚面前。岑砚也不说话,慢条斯理翻阅着,庄越心跳怦然,竭力镇定。“庄大人早些时候我已经审过了。”“你二弟也已经录了口供。”刑室昏暗,窗户开的又小又矮,只一缕天光透入,打照在岑砚背后的刑具之上,能看到暗红污浊的使用痕迹。岑砚:“对于你私联考官,卷面应用暗语,科考舞弊一事,可有要说的?”问完庄越直呼冤枉,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晓。关了这许多天,事涉太子,其实三司也在瞧皇上的意思,庄越身上又流着后族的血,倒是不曾动过刑。听了两句,岑砚便知道,庄越这些日子,在狱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对舞弊一事一概不认,只说巧合,叫冤。如此,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岑砚招了招手。有人上前堵住了庄越的嘴,岑砚背着手站起来看了会儿窗外,银针根根落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伴随着控制不住的痛苦闷哼,半套针施完,庄越冷汗浸湿了后背。把塞嘴的布扯开,庄越仍旧坚持自己冤枉,又半套针下去,再能说话,庄越竟是晕头骂起岑砚善恶不分、残害忠良、排除异己来。柳七心惊。岑砚的脸终于从窗户边转了过来,徐徐走到庄越面前,四目相对,庄越也害怕,但骂都骂了,为了不落下风,竟是虚张声势地还抬了抬声量。官差意图上前再度堵住庄越的嘴,被岑砚抬手阻止了。静静地看着庄越,那视线看得庄越惴惴,倏尔勾了下
', ' ')('唇角,脸上的神色又是极冷淡的,庄越心失跳一拍,岑砚示意赵爷继续施针。几乎是骂一句扎一针,赵爷在前面落针,岑砚在后跟着伸手,长指轻轻将那些针又推进去寸许,痛苦便成倍数地增加,庄越痛得嚎叫,便叫边破口大骂,如此五六句过后,已是疼得哭爹喊娘,再道不出半个字。岑砚:“继续。”半套下去,庄越痛晕了过去。冷水泼醒,再度如此施针,十针都没挨过,庄越嚎啕求饶。岑砚神色不变:“继续。”再几针,庄越实在受不住,叫喊着要招供。赵爷捏着针看向岑砚,岑砚不作声,赵爷懂了,继续。这一回,在庄越哭喊声里,几近招了大半,岑砚才喊停。柳七立刻上前询问,拿笔记录,问什么,庄越都老实答了,可谓知无不言。等官差将虚脱的庄越架下去,室内只剩下柳七与岑砚,柳七:“庄大人没什么问题,明显是有人想栽赃,但是庄大少爷……”皇上此次要发落的便是太子,如果……那后族一支,凡是涉案人员,都不可能轻判。庄越又是庄兴昌的儿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捎带牵扯着,那可就难办了。岑砚却笑了起来,“庄家的事,你愁什么?”柳七愣了愣。“主子你的意思是……”“嗯,上门来说得那么好听,看看行事,又是个什么风格呢。”于是伴随着两份状纸在庄冬卿面前摊开,岑砚笑道:“你大哥骂我善恶不分、残害忠良、排除异己。”笑得庄冬卿心惊肉跳,岑砚缓缓道:“你们庄家平日就是这么看我的?”被那双浅色的眼凝着,庄冬卿语噎片刻,继而狠狠摇头。“我同我大哥,素日不怎么熟的。”艰难分辨了一句,听起来却很像狡辩。岑砚也不在意,“没事,我这个人,有仇向来当场就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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