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惜了,对方已经在老家定了亲事,不然贺兰谨也不是没动过结亲心思,想到女儿的亲事,贺兰谨又忍不住低声叹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贺兰谨便捋须问道:“不知陆修撰今日上门找老夫所为何事?”
对面少年衣袂飘起,拱手行了大礼,一字一句决绝道:“为求娶贺兰小姐。”
贺兰谨大为震撼,脱口道:“这从何说起!你不是已经定了亲事吗!”
陆无忧头也不抬,垂目道:“不敢瞒贺兰大人,晚辈所言定亲的对象,正是贺兰小姐。”
贺兰谨竖起耳朵:“……嗯???”
“此事个中缘由,晚辈颇难以启齿,但今日却也不得不说了……晚辈在青州读书时,曾与贺兰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心中甚是仰慕,奈何当时功不成名不就,自觉配不上贺兰小姐,便只得将仰慕之情压下,但心中早已将贺兰小姐当成此生挚爱,非卿不娶。”最后八个字,尤其铿锵有力,“若娶不到贺兰小姐,晚辈只愿孤独终老。因此进京之后,为免辜负他人好意,晚辈便矫称自己在老家定了亲事。如今晚辈已有功名,也征得长辈首肯,因此特地前来,若得贺兰大人成全,不日便会请长辈托媒上门提亲,三书六礼迎娶贺兰小姐。”
他音色清润,说话也动听。
贺兰谨被这天降女婿砸得晕晕乎乎,但还是谨慎道:“你此话当真?”
陆无忧正色道:“有青州同窗可为晚辈作证。”
贺兰谨多年为官,识人无数,也曾见过许多对他女儿有意的少年郎,总觉得眼前少年的反应有一丝古怪,他恭敬有礼自是无可挑剔,但就是看起来……过于平静,没有半点激动,兴奋,忐忑不安类似的少年人情窦初开情难自持的反应。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为求娶心上人那是寤寐思服,辗转难眠。
“你是真心想要求娶小女的吗?”
陆无忧敛着桃花乱飞的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真诚:“真心的。”
贺兰谨叫他明日再来,还是决心再去问问自个闺女,毕竟她当初口口声声“此事绝无可能”。
刚转道回去,就发现贺兰瓷正站在廊下,仿佛刚偷听过两人的对话,脸上表情亦是颇为古怪,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难忍受的话。
贺兰谨对自己这个闺女也是没有办法,当下无奈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贺兰瓷点了点头。
贺兰谨咳嗽了一声道:“那你……”
贺兰瓷立刻道:“我嫁。”
贺兰谨:“……!”
他还想着要怎么说服她,完全没想到贺兰瓷居然答应的这么干脆,然而看她脸上的表情又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隐隐有些无语。
贺兰谨不得不道:“……你可是真心想嫁给那陆状元?”
“真心的。”
“为何为父瞧你的表情看着好像不是很乐意?”
“我很乐意。”
“你若还有什么顾虑……”
贺兰瓷努力挤出笑容道:“没有,女儿很开心,特别开心,巴不得明天便嫁。”
就是单纯的被他满口胡言弄得一身鸡皮疙瘩,“此生挚爱,非卿不娶”他自己说时不羞耻吗……也没必要这么加戏。
贺兰谨见状,终于放下心来,心想,好吧,兴许是年轻人害羞。
他毕竟年纪大了,可能不太懂现在的年轻人。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过山车喜欢吗?
瓷瓷:……
忧崽还无师自通学会了dirtytalk,令瓷心累。
对此一无所知的岳父倒是正在狂喜ing
第二十二章
萧南洵的心情很不好。
任谁筹谋了半个来月,最后功亏一篑都不会心情好。
从他奢靡寝殿里那张沉香木六柱飞檐的大床上下来,萧南洵有些疲惫地按了一下额头,披上长袍,赤足踩着铺了金砖的地面,冷声道:“把人丢出去。”
太监“喏”声而进,瑟瑟发抖看着床上被折腾到半死不活的女子。
身后两个小太监抬手抬脚,把人弄出去,另两个宫女则手脚麻利地给床上沾了血的被褥换上新的。
昨夜二殿下从韶安公主宴上回来,就面色不善心情极差,这位被点中的选侍可就遭了殃,哀吟了半夜,现下已是昏死过去。
大雍的皇子成年后便会出宫建府,待到封王后再赴封地就藩,早早就藩的往往是与皇位无缘的,二殿下得帝宠,自然不会如此——他甚至连大婚都推迟了。
只是,宫里出来的主子,这位着实是最难伺候的。
阴晴不定,喜怒难测不说,伺候得不好是当真会掉脑袋的,这时难免就羡慕当初跟着大皇子出宫的宫人,大皇子宅心仁厚,最是良善,还很体恤下人。
当然这话可万不敢透露半点,不然被二殿下知道,只怕脑袋搬家。
太监正瑟缩着退出去,门外有侍卫进来,俯身跪在地上道:“回禀殿下,属下打探过了,贺兰小姐似是已经平安回到了府上。”
萧南洵那双黑灰的眸子冷冷扫了过来,片刻后竟是笑了:“她是怎么回去的?”
“这,属下也……”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中了药,还能在天罗地网之下逃出生天。”萧南洵轻叩掌心,笑容透出一股瘆人的阴冷,“她难不成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