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吐了吐舌头,上前去挽外祖母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曦儿错了嘛,你别生气!”
见临安长公主依旧绷着脸,干脆还钻到临安长公主的怀里扭股儿糖似的蹭啊蹭,逗得临安长公主再也绷不住,戳着沈曦的额头笑道:“你呀你,真是个小皮猴儿,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外祖母在你这个年纪可都生下你大舅了!”
“外祖母,好端端的,您又提这个作甚?”
沈曦听了就小嘴一扁,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自从三个月前她回来之后,临安长公主就四处拉她出去交际,一开始沈曦还以为是外祖母上了年纪愈发喜欢热闹,可后来的几次,到酒酣耳热时临安长公主又总是寻个由头就离开了,独留她一人面对长辈们的关怀。
长辈们的关怀无非就是——姑娘今年多大了,你看我家侄儿/儿子/外甥如何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
沈曦很是头疼,却又烦不胜烦,只得借口身子不适暂且离席,回去想找外祖母算账。
可老人家上了年纪,喜欢含饴弄孙也无可厚非,她只得一再强调自己没有遇见喜欢的人不想成婚,不希望外祖母再自作主张替她保媒拉纤,临安长公主当时倒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却又当做没听见似的继续套路她。
郑慕兰见沈曦面露怏怏,忙给临安长公主使眼色,正巧外头婢女端了些刚出炉的糕点进来,因着上完妆后就需得禁食了,因而她当先拿起了一块松饼,笑道:“这饼闻起来可真香,大家都快趁热尝尝罢!”
一时众人皆去忙着吃饼,暂时忘却了此事,此后仪程十分琐碎,暂且不表。
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刻,外头全福人笑着催新嫁娘出门,郑慕兰上妆完毕,原本一张清丽温婉的小脸显得愈发艳若桃李。
临去前,郑慕兰牵着祖母的手,一边依依不舍的看着父母兄妹,目光落于沈曦身上时,脸上绽出一个含泪的笑。
在全福人的搀扶下,她颤巍巍的出了门去,走向人群中那个同样被傧相们簇拥着的新郎沈明琰。
沈明琰意气风发的下了马,两部并做三步就来到了郑慕兰面前,深情款款的拉起了她的手……
沈曦半依在门上,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眼中也悄悄蓄了泪。
就在一年前,她亦是这般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了徐述,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梦中皆为虚妄,而她会与徐述白首到老,直到死去的那一日。
后来物是人非,再见此情此景,心中依旧如针扎般刺痛。
接亲的队伍一走,上房中热闹依旧不减,众人都围在临安长公主身边说着吉祥话,只有沈曦撩了软帘,到了一侧的耳房中黯然神伤。
耳房安静无一人,更衬得隔壁的正屋愈发热闹。
案几上摆了果酒,沈曦闲来无事,便借酒消愁。
果酒香甜,只是后劲儿十足,没过一会儿,沈曦便听见正房中的喧阗之声似是突然之间便蒸发了,安静的仿佛连根针落下都能叫她听见。
她迟疑了一瞬,刚刚放下酒盏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半眯着双眼,隐约看见有双女子的绣鞋停在她的身边。
第52章被囚
夜幕低垂,笼罩着沉沉的天色。
顾六娘在寝宫中独自一人用完了晚膳,一转头,看见自己的心腹婢女仍在门口不停地往外头张望着。
“别看了,今日殿下是不会来了,我们准备准备便安置了罢。”
“自从那个狐媚子住进东宫之后,殿下便再也没有来过太子妃这里,太子妃,您才是东宫的女主人,岂能任由这狐媚子欺辱到咱们头上来?太子妃,这口气奴婢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又能如何?”顾六娘苦笑:“便是没有她,太子的两位良娣便是我们丽政殿得罪的起的吗?”
景文帝虽封了她为太子妃,可两位良娣却是实打实的世家勋贵之后,即便她是正室又如何,没有能压制的住侧室的高贵身份,又不得太子的宠爱,她注定是斗不过任何人的。
“两位良娣还好说,毕竟也是陛下亲自赐婚,可那沈凝霜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外室而已,真以为自己救了殿下一命,便能登堂入室了?!”
也不怪婢女气愤,委实是沈凝霜欺人太甚。
就在不久前,太子妃在东宫中举办赏花宴,席间她不胜酒力,便去了偏殿中喝茶醒酒,不曾想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无意打翻了茶盏,清脆的响声惊醒了隔壁的太子,太子脸上似是也有些挂不住,只将身后的半.裸的女子藏了藏,吩咐顾六娘安置了她,便穿上衣服离开了此间。
待那女子换好衣服出来,顾六娘才惊愕的发现,与太子私通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丧夫寡居多年,后来听说是因为犯了错事才被沈元仲送到庄子里去养病的沈家二姑娘沈凝霜!
沈凝霜却仿佛毫无羞耻之心,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顾六娘,当年两人在皇后太液池畔的赏花宴上见过一面,没曾想再见,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沈凝霜说太子曾狩猎遇刺,是在乡野间的她救了太子,只是苦于她寡妇的身份不好纳入东宫,这才叫她暂时做了外室云云。
这些虽恭敬却隐含炫耀的话,听得饶是顾六娘再好的性子脸上也挂不住,绷着脸送走了沈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