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被拦下,面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书彦与铜钱一左一右跪下,求他降罪。
书彦说道:“王爷,若是喜鹊死了,王妃她一定——”
一定会恨您的。
徐述闭着眼睛,胸口没有节奏的起伏着,等他睁开眼睛时,眸中的血色已是退了大半。
他看着地上的喜鹊,捡起掉落在她手边的一只香囊。
这只香囊,绣的已是有几分模样。
徐述将香囊打开,反过来,香囊的里衬上绣着两个字。
“救我”。
他紧紧地攥着这只香囊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再次想要杀人的冲动。
“给她找个大夫。”
丢下这句话,他就捏着香囊去了清心院。
清心院中,沈曦正枯坐在窗边发呆。
徐述把窗户都封死了,大门紧锁,她根本出不去,每日三餐都是一个眼生的婆子送饭,上次她在窗边发呆,窗户没有封死,她将自己绣的一只香囊从窗户缝儿中塞了出去,求喜鹊帮她送出去。
她想回家,她真的好怕。
那日之后,徐述倒是没有再来找过她的麻烦,可是在他身边的每一日,她无不处于煎熬之中。
她本以为,喜鹊会拒绝,她也做好了这个准备。
但没想到,喜鹊不仅接过了香囊,还递给了她一把匕首。
“王妃,奴婢只求您能原谅喜鹊。”
喜鹊有些难过。
因为她能感觉到,自从沈曦嫁到晋王府之后,对她越来越疏远。
她与小鹂不同,小鹂是家生子,她是卖身入府,两人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可沈曦却从未苛待过她。
甚至,她都不像是一个主子,她从来不会像其他人家的小姐那般对自家女使呼来喝去,她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单纯善良,可是她却卑鄙的欺骗了她,引诱她嫁给了一个疯子。
沈曦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良久无语。
夜,渐渐深了。
窗口并没有完全封死,透过层叠的木板,沈曦依旧可以看见庭中那一轮明亮的月光。
她拉开刀鞘,将刀刃抵在木板上,一点点悄声锯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功夫不负有心人,只听“啪嗒”一声,后窗的一块木板松动了一下,差点掉下来砸到地上。
沈曦一喜,慌忙去接住,小心翼翼的将木板揭下来。
锯下了两块木板之后,沈曦用衣袖拭去了额上的汗珠,舒出一口气。
因她身子娇小,两块木板的空隙,应是足够她从这窗户爬出去了。
沈曦踩着小杌子,艰难的爬上了窗台。
她比划了几下,半蹲下,先将一条腿伸了出去,确认能踩到外头坚实的地面后,才将另一条腿伸了出去。
接着,她的头顺利的从木板的空隙通过,两条腿整个人都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呼吸着外头清新的空气,沈曦的心口砰砰直跳的同时,又不由长舒出一口气。
喜鹊说,她会在后门接应她,将她送离晋王府。
沈曦平复了一下心绪,待适应了外头黑暗的光线,才摸着黑,悄没声儿转身迈出了第一步。
“曦儿,你终于出来了。”
只是她这一步堪堪落下,就听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
“我等你很久了。”
沈曦身子僵了一下,哆嗦着转身望去。
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皎月,阴沉的夜幕之下,她看见徐述嘴角带着一抹幽冷而森然的笑意。
第44章和离
徐述站在庭中的一颗老树底下,庭中没有掌灯,他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待离得近些了,才隐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如同刀裁般棱角分明的脸,仿佛话本子上的艳鬼——只不过是换了个性别。
他轻飘飘的向沈曦走过来,沈曦吓坏了,呆愣愣的往后退,一下,又一下,忽然“咕咚”一声,后背和后脑勺就砸到了墙上。
一瞬间,沈曦觉得她的脑壳都要给砸碎了。
她疼的闷哼一声,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不过并没有跌落在地上,而是跌进了徐述满是酒味儿的怀抱中……
他喝酒了?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沈曦的心口就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服药的人,是不能够喝酒的,尤其他的身子骨还那样弱,他这是,在糟践自己……
她这几日睡不好也吃不好,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徐述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抱着她,将她抱回了屋里。
沈曦还在晕着,她推了推徐述的手,却没有推开,徐述扣着她的双手,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声音带着一点嘶哑和极致温柔。
“曦儿,你是准备要离开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你为什么不愿意信我?”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挑起沈曦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从前答应过我的,你会相信我的。”
沈曦艰难的睁开眼,在看清徐述的脸的那一刻,心神一震。
短短几日不见,徐述就憔悴了许多,他的眼眸黑漆漆的一片,暗淡无光的瞅着她,里面倒映出她呆滞惊愕的小脸。
他的鬓发乱糟糟的散落在沈曦的脸上,嘴边青色的胡茬也显得有些邋遢,只有眉宇间仍旧带着那一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