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宏宣那里?”
“但这些年为了保命,我在太子与齐王处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这封信,需由你转交给太子以表忠心,如此,太子。”
徐述说的坦坦荡荡,毫无遮掩之意。
沈明琰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认真地看着徐述,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这封信一旦给出去,为你母亲报这血海深仇的机会可就没了。”
“报仇?”徐述冷笑,“我何须报仇,我的仇人我自己来杀,不需要旁人代我效劳。”
他笑得极其洒脱,可沈明琰不知为何,却从中品出几分苦涩的意味来。
“好,我不问你缘由,这一次,是你救了沈家,徐敬之,之前是我沈明琰错怪你了。”
沈明琰躬身向徐述一礼,徐述将他扶起来,摇头道:“沈家也是我的家,曦儿是我的妻子,你自然就是我的兄弟,我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沈明琰郑重道:“我没有旁的要求,只放心不下曦儿。她天真浪漫,不通朝政之事,只要你一心一意待她好,我们沈家,不管何时何事,都会站在晋王府这一边。”
这是一个承诺,来自秦国公世子的承诺,沈家从不站队,一如当年的赵家。
徐述深知,这个承诺代表着什么。
他亦深深一揖,指天作誓:“述铭记于心,若有一日负沈曦,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33章阴差阳错
转眼三日,晋王府,午后。
沈曦一直在绕着手中的线团,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她什么都没做,只在摆弄着手中的线团,认真又安静。
“够了够了,王妃,这十八个线团够针线房用上一个月了。”
沈曦十指不沾阳春水,小鹂怕给她的纤纤细指给磨粗糙了,将线团一个个收好,见沈曦终于停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沈曦问道:“马车可备好了?”
“备好了,”说着,小鹂悄悄凑到沈曦耳边,小声道:“奴婢说王妃要去公主府,铜钱并未多问。”
“那就好。”幸好留府的不是书彦,否则沈曦还不知怎么蒙混过关。
“王妃,就我们两个人吗,这么晚了还要去城外大慈恩寺,会不会不安全?”
“就我们两个人,”
昨日沈曦就将喜鹊打发回家看爹娘了,小鹂目前是她最信任的人,事关自己与沈家老小的性命,她不得不谨慎些。
披上灰色的斗篷,戴上兜帽,沈曦和小鹂一起在角门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直往城外的大慈恩寺奔去。
*
大慈恩寺后山门口。
接近傍晚,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一轮弯月与将薄西山的夕阳分别挂于天际的东西两侧。
暮色四合,草丛中虫鸣阵阵,有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急急行过,黑衣扫过稠密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衣角猝然被带着勾子的草茎给勾住,那人急忙停下来,侧脸一转,隐约露出兜帽下一张妩媚娇艳的容颜,赫然是沈凝霜的脸。
“姑娘!”身后,莺儿匆匆赶来,将她的衣角从勾子上小心翼翼的取下。
“蠢货,你刚刚去哪儿了?”沈凝霜一脚踢在莺儿的小腿上,叱道:“若是被旁人发现今日之事,我回去便打杀了你不可!”
莺儿瑟瑟的抖了一下,嗫嚅道:“奴婢省得,不会有人知晓的。”
沈凝霜瞪了她一眼,两人这才匆匆往前走去。
后山巨石后的一辆马车内,小鹂撩着帏帘满脸错愕,“是二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装扮成这样一幅模样?”
沈曦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沈凝霜的背影,面色十分苍白。
小鹂试了试她的额头,以为她是着了凉,忙道:“王妃,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夜里风大,您受不住的。”
“不必。”沈曦紧紧地抓着帏帘,哑声道。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乞求徐述不要过来。
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竟然还残存着一丝念想。哪怕徐述真的接了沈凝霜的帕子,可只要他不来,一切都是有挽回的余地。
可,她错了。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骑着一匹马匆匆赶来。
男人同样披了一件披风,披风将他整个身体都笼罩在暗影下,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唯有暗纹金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如涟漪般光华流转。
沈曦心神巨震,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尾随着沈凝霜进了寺中,一时脑中如抽空般一片空白,半响后,她猛地摔了手中的帘子,近乎崩溃的喊道:“快走,快走!”
沈曦捂着脸,一直哭一直哭。
她到底是看走了眼,徐述是个负心汉,他与她至亲的堂姐勾搭在了一起,一如梦中,待他找到时机、待他登上太子之位,将自己利用干净,就可以一脚踹开,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不会放过!
她沈曦算什么,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他说的话她都信,她甚至还无法控制的为他动了心,以为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呢,说不准早就厌弃了自己,只是因为她有利用的价值,才不得不忍辱负重!
每天睁眼醒来,她都会看见他满脸的温柔笑意,那些也都是假的,他说不准早就在盘算着如何将她杀个干净!
假的,都是假的,他待她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马车下了山,在夹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沈曦哭够了,半个身子靠在车壁上,眼眶红红的,只呆怔的看着空气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