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去厢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来到清心院。
站在房门前,他略有些迟疑。
罢了,只要他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真相的。
念及此,徐述心中稍定,这才推门进去。
“夫君,你回来了——咦,怎么换了身衣服?”沈曦坐在食案前等他,一见他进来,立刻笑了起来,就如往常一般。
“原先那身脏了,等不及,就在前院先换了。”
徐述并未多言,坐到沈曦的身边,温声道:“不是说不必等我吗,近来部里事务繁多,可能会经常晚归,往后你不必等我。”
沈曦听话的点了点,“好,那我给你留饭。”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晌饭,直到徐述临走前,沈曦才犹豫着开了口,“琼花死了,皇后那里……”
“琼花?”徐述有些疑惑。
“就是,皇后赏给你的,昨夜掉进井里的那位美人。”不知为何,沈曦语气有些艰涩。
“她是自个儿不小心掉进去的,与晋王府无关,我已经安排管家将她厚葬,给了她家人一笔银子,皇后知道了不会怪罪的。”
“她真的是,是。”沈曦看着徐述,那句话在舌尖打转,可就是说不出来。
“是什么?”
她心中焦急,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的汗珠,徐述并不急着催她说话,只是用手指替她一一抿去。
一股极淡的香味儿忽然涌入鼻端。
沈曦就愣了愣。
“夫君,你今日去哪儿了?”
“我除了去上衙,便是在你身边,还能去哪儿。”徐述笑。
沈曦垂下头去,闷闷的“哦”了一声。
“怎么了?”徐述轻轻地搂住她,“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琼花……吓着你了?”
徐述的怀抱很温暖,沈曦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只有男人浓烈的体味和淡淡的药香。
沈曦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呼吸已有些急促起来。
昨夜,两人非常尽兴,若不是小妻子实在受不住,哭着喊着要睡,他真不想就此放过她。
沈曦还在闻着,意图闻出来点不为人知的味道,却忽的身子一晃,天旋地转,男人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下来。
他紧攥着她的手,深深地舔舐着她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探索着她的美好,良久方才停下。
徐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低下头轻啄了一口女孩儿潮红的脸,用戏谑的语气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晚上再来给我灭火。”就披衣离开了。
沈曦被他吻的七荤八素,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从榻上坐起来,她赤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反思自己:她刚刚竟然在怀疑徐述,怀疑他杀了琼花,怀疑他跟自己的堂姐不清不楚!
她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都证明过了,梦是假的吗?
徐述走后,沈曦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一直到了下午,芩娘过来跟她说琼花已经葬下去了。
沈曦去看望了与琼花住在一起的另一位美人,美人名叫玉萝,是个极为纤瘦的美人。
“琼花昨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问道。
玉萝伏在地上,低声道:“妾记不清了,大约是晚膳后,琼花说想出去走走,没想到这一走就……”
她语气中含了一股子悲哀和无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嘤嘤哭道:“夜里看不清路,井边又泥泞,琼花也是个没福,就这般掉进去没了……”
这便是世事无常,沈曦虽不喜欢皇后赠给徐述的这两个美人,但认真轮起来,这两人自来到晋王府,也从未叫她难为过她。
因而感叹一回,叫小鹂又给了玉萝一笔银子,“你若是想离开,尽可以提,我回去同皇后娘娘求情的。”
“多谢王妃。”玉萝忙扣头。
沈曦回到房中,支走了小鹂与喜鹊,打开了梳妆奁,从里头拿出一块素帕来。
帕子中央躺着一块青色的、被撕碎的布头,上头隐约饰着金线。
这是她在琼花的指甲里发现的。
普通人的衣服,是不会有金线装饰的。
在这晋王府中,也没有人会徐述一般,喜欢着青衫。
沈曦胸口闷的厉害,将素帕包好重新放入梳妆奁里,悄悄将叫小鹂进来。
“你去找碧云打听打听,昨个儿王爷换下的衣服送去哪儿了,就说我想比着尺寸和样子给王爷偷偷做身衣服,叫她别说出去。”
碧云是徐述房里管针线的婢女。
小鹂去后不多久回来,“衣服就在东厢房的橱柜里放着,还没有换洗,可要奴婢拿过来给王妃看看?”
“不必,我自己去。”
沈曦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东厢房中,沈曦叫小鹂在外头替她望风,自个儿打开了衣橱。
徐述的衣服,她从来不会碰,因为她不会做衣服。
她隐约记得,昨日早晨徐述临上衙前穿的是一件天水碧色的滚边绣金直裰。
而现在这件直裰,就平平整整的叠在格撑上。
沈曦颤抖着手,将这件直裰抖开。
第32章承诺
衣襟,袖口,交领,背面……
都没有缺损,沈曦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橱门打开了些,正待衣服放回去,眼风无意在格撑里侧一扫,一条白绫绫的帕子忽然就闯入了她的眼中。